“有些人对麻药是有抗药性的,要是这样,只能再加一剂。”医生说。
厉择良点头。
护士只好又去取了一支麻药,第二针打下去,等了十分钟,再试探,写意举手还是说有痛觉。这下医生没辙了,歪着头看着写意的牙说:“没可能啊。”
正在医生不知道怎么办的时候,厉择良却看出门道来了。她说话时舌头都不能打转了,还说人家的麻药没效。他还不了解她?明明白白就是在苟延残喘。
“写意,你也别拖延时间了,有句话叫躲得过初一躲不过十五。”他眯起眼睛说。
写意绝望地看着居高临下的厉择良,只得张开嘴任由医生处置了。
医生掰开写意的嘴巴,她左边的智齿只冒了点白色的牙尖出来,所以只要咬到一点,牙龈就会发炎。如今钳子很难夹稳,使上劲,医生试了试,无功而返。
“我们要用手术刀将牙龈切开一点,把牙齿剥出来,才能拔。”医生怕影响写意的情绪,将病人家属拉到旁边小声解释。
厉择良闻言脸色微微变,“要切开?”
“切了后缝两针。”医生说,“不加钱。”
厉择良看了看写意,只能同意。
于是,手术刀伸进嘴巴,在牙龈上锋利地切了两刀,鲜红的血液从伤口涌出来,淹没到口腔里。医生用棉球蘸了蘸血迹。
而被切的写意,因为麻药的关系,自己又看不到,浑然没有痛觉,就巴不得医生快点,嘴张久了难受。
厉择良看到那蔓延的血迹,将握住写意的手掌渐渐收紧。夹子不留情面地扯了扯伤口,将牙齿从牙肉中剥出来了。然后上钳子,使了使劲,牙齿动了动却仍旧顽固地不脱落。于是,又来了个医生,上了钉锤,来帮忙。这种拔牙的阵势,真是吓人。一锤一锤,敲上来,写意才真正有了知觉。不是来自牙齿,而是头部,一震一震的,就有种晕眩的感觉。
她难受地闭着眼睛,无法看到侧边厉择良此刻异常惨白的脸色。他一只手牢牢握住写意,而另一只手扭住写意躺着的那诊椅的边缘,因为太用力,骨节都发白了。
好不容易,将那颗顽固的牙齿拔出来,医生朝托盘上一放,擦擦汗说:“休息五分钟,我们拔上面那颗。”
厉择良却拉起写意,意外地说:“不拔了。”
医生说:“也好,今天好好休养下,下次继续。”
因为麻药的感觉还没过,写意没什么痛觉,就和厉择良坐在走廊上休息了下。
“下次还要来啊。”其实她想通了,反正也不是很疼,早死早升天,不如一次性解决。
“不来了。”他说,“再也不来了。”
写意看了厉择良一眼,刚才他斩钉截铁地说不行的模样还历历在目,怎么突然就有了一百八十度的转弯?“可是我们交了钱啊,不拔多浪费。”
“倒给钱,都不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