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后悔也没用了,他只能先离开。
他一个人出了杨府,在月下徒步回家,没有直接回自己的小家,而是去了顾府。
未曾想顾青玄尚未就寝,而且顾清宁也在。
他们在书房里下棋,商议着事情,唐伯通报他回来了,顾清宁出了书房,迎上来,笑道:“清桓,你怎么这么晚回家了?不过正好,我和父亲有大事与你相商……”
说着他就被顾清宁拉近书房,还未关门,顾清宁忽然感觉手里潮潮的,低头一看,是一手鲜血,她一怔,再看,血是在她握顾清桓手臂的时候从他的轻裘下渗出来的,她受到惊吓,顿时变了脸色,着急地掀开他身上的轻裘,一身鲜血……
“清桓你怎么了?”
坐在棋盘旁的顾青玄也看到了这一幕,立时惊得起身向他奔来。
顾清桓还平静得很,转身关上门,回身对他们道:“刚好,父亲,姐姐,我也有一件事情要告诉你们。”
……
那一身溅满鲜血的衣物于顾府书房内烧毁,三顾在烧衣服的火盆旁说了一夜的话。将近天明时分,他才回到自己的尚书府,已换上了干净的衣服,并想好了借口向自己的妻子解释自己为什么一夜未归。
主屋卧房内仍点着灯。
他开始心慌了。
顾清桓轻轻推开房门,看到那背门坐在桌前的何珞珂。
他努力扯出一个微笑,嬉皮笑脸地从后面走向她,双手搭在她的肩上,跟她闹道:“夫人!”
何珞珂却并没有被他吓到,反而是她的面色,真是冷得吓人,顾清桓瞧见一眼,心里就咯噔一下不知所措。
“你怎么了?是一直在等我回来吗?你怎么这么傻?”他环住她,欲揽她入怀。
她不说话,坐在凳子上,仰面看着他,目光是那样陌生。
他开始心虚地解释:“夫人我错了,我不该一夜不归,还忘了跟你打招呼……你放心,我不是在外面鬼混,我是去看父亲了,还有姐姐,朝里出了点事,他们找我商议,我们就商谈了一夜……你不信可以问父亲问姐姐去……好啦,别生我的气了……”
她不再看他,她的手从他外袍领口往下滑,一边滑,一边道:“你的官服呢?你的裘袍呢?是烧了还是埋了?”
顾清桓惊然失色,哑口无言。
她神情有些呆滞的样子,就像在说一件特别寻常的事:“还是烧了好……埋了还有可能会被挖出来,那就是杀人罪证了……可是那是官服啊,你没了官服怎么办?哦……不会,你可以申报官服被人不小心烧毁了,再做一身新的,反正你们现在位高权重,谁会质疑你责怪你呢?杀人之案也是……就算有人怀疑到你身上,你那当刑部侍郎的姐姐都会帮你抹清一切……”
顾清桓仿佛突然失去了所有力气,瘫软地坐到地上,伏在她膝上:“你是怎么知道的?”
她闭眼落泪,双肩颤抖起来,呜咽道:“你一直不回家,我去官署找你,看见你去杨侍郎府,就跟着你去了……你在中途下了车,我也在后面跟着,你藏进了人家的卧房……我就在人家卧房的楼顶……我以为你只是想探望江弦歌……没想到……你竟杀了人……我在窗缝中看到……也听到……你为了她第二次杀了人……然后我就回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