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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色里,叶府里此刻正是一片混乱。
谁都没有想到皇家会突然派人来“请”走了叶茂才,下人们虽然也不晓得到底出了什么事,可是这些日子究竟隐隐听到了些风声,如今请走叶茂才的时候,叶茂才的反抗更是让下人们证实了心中的猜想。一时间,各自收拾自己衣服首饰准备跑路的,觉得逃跑无望在屋子里暗自垂泪的,还有假装若无其事希望只是一场误会仍旧做着自己事情掩耳盗铃的,府里一片人心惶惶。
这些下人们其实平日里被叶夫人管教的很好,可是性命攸关的大事,除非是圣人,谁都不可能泰然处之。
在这一片混乱中,叶夫人却已经在开始收拾自己的金银细软了。
叶茂才的打算她早就看在眼里,她本来还对叶茂才怀着一丝期盼,可是叶茂才的逃跑计划里,从头到尾都没有她。夫妻本是同林鸟,大难临头各自飞,叶夫人如今也算是看的一清二楚,叶茂才没顾念着夫妻情谊,她也权当是没有这个丈夫。叶茂才安排的退路如今却是恰好便宜了他,没办法,谁让叶茂才才是永乐帝眼中最大的靶子?
她认真的搜索着屋里能带走的银票和首饰,尽量捡轻便的装,总归不能坐以待毙的。
叶楣和叶恪此刻亦是一样。
叶恪在屋里来回踱着步,眉宇间满是焦躁,不时的询问叶楣:“姐,你说这是真的吗?丞相府真的要完了?这怎么可能?之前可是一点儿风声都没听到。或许皇上请爹进宫只是为了一些朝事,并不是我们想的那样。”
叶楣一边收拾着一些银票,她早在几天前就开始有计划地将那些首饰当了银子,又换成了在大凉内所有钱庄都能通用的银票。这些东西好携带,也是必不可少。她道:“到现在你还在自欺欺人么?若只是为了单纯的谈谈朝事,叶茂才被请走的时候何必还让侍卫动刀企图逃跑,分明就是要畏罪潜逃的意思。”
“可这之前一点儿兆头也没有啊!”叶恪仍旧不肯相信叶楣的话。
“只是你没有留意罢了。”
叶恪瞪大眼睛,不可置信的盯着叶楣:“什么意思,姐,难道你早就知道了?既然你早就知道了,为什么不告诉我?”
“我只是随便猜猜,更多的还是靠直觉,也并没有证据,就算告诉你,你肯信么?”叶楣心中冷笑,面上却是温和道:“再说了,这些事情,我自己打点好就是了。你总归是我的弟弟,如今叶家出事,咱们可不能和它绑着一起沉下去,总得找机会逃走。我会带着你一同走的。”
叶恪面色有些复杂,似乎很不甘心:“原先以为呆在叶府是最好的选择,可没想到不仅连个官儿都没捞着,现在还要如丧家之犬一般逃跑,这样想想,到不如当初在钦州的时候就没有跟着叶家过来。这还不如当初呢。”
“那也未必,”叶楣将所有的银票全都收好,分成好几份细细的收藏妥帖了,才道:“总要先留着命在,你也别再这干等着了。还是先去自己屋里,将你值钱的玩意儿都收起来,这些东西逃跑的时候都用得上。”
叶恪动了动嘴唇,最后却还是什么都没说,认命一般的耸拉着脑袋走出了叶楣的屋子,看样子应当是听叶楣的话,回屋收拾东西去了。
叶楣见他走后,许久屋外都再没有声音,才站起身来,目光闪过一丝阴霾,停了片刻,又才轻轻的出了房门。
她往叶茂才的书房走去。
叶茂才的书房门是关着的,那书房平日里也就叶恪和叶夫人进去,叶茂才偶尔与他们说些什么。不过叶茂才的性子谨慎,真的要藏一些东西,大约也并不会在书房这样容易被人找到的地方。可是越是危险的地方越是安全,叶茂才也有可能反其道而行之,故意将东西放在书房里,让人意外。
不过叶楣之前就有叶恪提示,她知道叶茂才在书房里挂了一幅美人图,那美人图似乎有蹊跷,里头有叶茂才所说的“重要的东西”,现在叶茂才被带走了,叶恪升官无望,这东西便也就只能一直放在这里。
因着丞相府里眼下都是人心惶惶,书房外一个人都没有,叶楣进去的简直轻而易举,她很快就找到了那副美人图。美人图悬挂在叶茂才书桌对面的墙壁之上,叶楣走过去,双手摸索了一番,却见那画很是平整,并未有什么不对的地方。
叶恪是怎么发现的?
叶楣不死心,又认真找了一下,可还是没什么发现。她有些泄气,怀疑叶茂才是将那画中的东西换去了别的什么地方。叶楣迁怒于美人图,十分不满的看了这美人图一眼,却见美人图上的美人有些不对。
图画上的美人站在桃树下执杯浅笑,面颊似有红晕,好一副不胜酒力的娇羞模样。那一双眼睛却很是冷漠,并未含有笑意,而且亮晶晶的,倒让人生出一种错觉,觉得这画栩栩如生,叫人看的有些背后发凉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