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明是这样子为了国家,他们却把你当做杀人嗜好者还有战争狂人一样看待,但这可是相当过分呢,他们自己不也是一样吗?看,你是多么的热爱人类,多么的慈悲啊。可就算这样,还是有少数人能够理解你的这份爱啊……对,就像我这样,深爱着世界一切人类的存在。”
虽然能理解男子所要表达的意思,但贞德不觉得那是在赞扬自己。要说起来,总有种被当成傻瓜的感觉,似乎这个男子是在审判她的内心世界,对她的灵魂品头论足一般。
“太过复杂你不懂吗?觉得我把你当成笨蛋?当然不是,而是对你的那种将自己凌驾于其他人类之上来进行裁决的心态表示钦佩啊,你知道这世界最美的东西是什么吗?”男子摇了摇食指,出啧啧之声,“是纯粹,是最彻底的执念。我一直认为只有那种固执思想才能让灵魂绽放出美丽的花朵,所以我觉得或许教会会有那种狂信徒,但是不行啊——我走遍了许多地方,尝试了许多东西,可总是差那么一点。可我在你身上,一个来自农村的小姑娘身上,看到了我一直苦苦寻找的那种执念——那是多么美的杀戮意志,不掺杂任何杂质,纯粹到了极点。”
他方才的兴奋样貌荡然无存,他改用沉著的态度和冷酷的声音。
“听神谕,领军,胜利,收复失地,败北,被俘虏,死刑,一气呵成,堪称英雄中的典范。不过,你不是正义的伙伴啊,你所代表的是你自己所听到的意志,真是傲慢呢,难道你以为自己能代表那个人的意志吗?说到底,到底那是不是那个人传达给你的?”
“……怀疑这点,才是错误的想法。”
说到这里,贞德稍微停顿了下,看来说几句话就很痛苦了。
“主是不会舍弃我们的,主不会舍弃任何一个人。我们之所以祈祷,也就是为了治愈主的悲伤。没错,我确实是……听到了主的叹息……”
我无法忍受这种感觉,也无法对此视若无睹吧。为了让主不再流泪,为了给他最大的抚慰,我就向这个世界的地狱起挑战——穿上铠甲,挂上佩剑,举起旗帜,奉上我的性命。没错,我从主那里得到的启示并不是荣耀和胜利,也不是义务和使命感。
主仅仅是在出悲伤的叹息而已。所以,至少也应该由接到这个启示的自己来为主消除叹息的根源。
“我是一个十分愚钝无知的人,我只能透过这种方法——那就是通过杀死某些人来挽救更多的人,我相信除此以外就没有其他能挽救故乡的方法。为信仰立下誓言,然后毫无忏悔地展开了彻底的杀戮和歼灭。对满身血污的自己来说,火刑才是最合适的结局。”
即使被人看到可悲的姿态而饱受嘲笑,即使遭到人们的愚弄谩骂,我也毫不介意。那么,祈祷吧。我只需要祈祷,说到底也仅仅是一个愚钝而微不足道的乡下小丫头的死亡,只不过是迟早会埋没在历史洪流中的琐事罢了。
“对,就算他们真的如此憎恨我,就算他们背叛了我,无论出于什么理由和原因,我都会……选择原谅他们。”
要憎恨一切,还是哀怜一切呢——贞德做出了选择。悲怜一切,慈爱一切,她相信人类,相信他们总有一天能理所当然地到达“那里”。
“啊啊,原谅他们吗?像优等生的模范回答,正因为你是笨拙到连说谎都不能做到的人,所以我并不会怀疑这点,这样吗……你明明已经被自己所相信的一切所背叛而无人来救,却还是坚信自己听到了神的‘声音’,而落得如此下场也被认为是自己应得到惩罚——”
听到贞德的话后,男子意外地啧了啧嘴,似乎有些不满贞德的回答。放佛看到了珍奇的昆虫死的,表情复杂地看着贞德。
“贞德,你知道‘神’吗?不同于教会的人和你所崇拜的对象,是属于更另类的神话中的神。”
“……?”
“在那个被唤作神代的、这个世界还到处充满着魔力的时代呀,各种‘概念’和‘异物’和人类之间都曾经有过交流。虽然彼此都有着智慧,但说到底还是不同种的生物,在这其中,怪物被称以‘神’的名号也不少。”
男子以眺望远方的眼神说着,像是在怀念过去一般眯起了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