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紧急送往医院的路上,我迷迷糊糊听到班主任给我妈打电话:「赵晶妈妈,你现在直接去第一人民医院,我们在那里碰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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点滴打到拔了针头,我妈也没出现。
刚开始班主任还会打电话催,到最后,我妈彻底不接了。
从我开始住校到现在已经过去了一个多月,家里没有人来找我,仿佛我从一开始就不存在。
我爸从来就不管我。
我妈事事以我爸为先。
没有我干扰她的注意力,她反而能更好地鞍前马后照顾我爸。
我一直以为,上一世是因为我误杀了我爸,我妈大受刺激,才对我格外恶劣。
躺在病床上输液的这一下午,我从一个旁观者的角度回忆了自己短短十五年的人生,才意识到,我妈给予我的母爱,从一开始就是淡而又淡的。
小时候我喝到的那些牛奶,其实是我爸没喝完过期的。
小时候吃到的那些鸡腿,其实是我爸发脾气摔了碗,落到地上弄脏的。
甚至小时候穿的新衣裳,都是爸爸久输不赢,买了红衣服给做法转运的纸轧童子穿过的。
有那么多明显的痕迹,都因为我人小单纯而忽略了。
我只当牛奶和鸡腿,是妈妈舍不得自己吃喝,专门留给我的。
我只当新衣服,是妈妈冒着被爸爸发现偷攒私房钱的风险,专门给我买的。
那些童年时的温暖,只是我给自己造出来的一个梦。随着我的渐渐长大,最终变得支离破碎。
妈妈没有来医院,因为没有期待,我其实也并不伤心。
只是我一直不明白,我从小就因为维护妈妈而被我爸数次暴打,甚至我能对我爸持刀相向,可为什么在她眼里不值一提。
而我爸那样吃喝赌打的人,长得还一言难尽,但凡给她一丁点儿笑脸,她就会像过大年一样。
便是两世为人,这个谜题在我这里,是永远解不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