寝殿一大早就兵荒马乱,年事已高的太医令腿脚和年轻时一样爽利,听到传召立刻背着药箱赶过来,速度快的药童险些没跟上。
宫里人少,体弱多病的只有他们陛下一个,太医住的地方也寝殿不远,那边一有动静他们立刻就能动身,绝对不会耽误时间。
平时是这样,提前被打过招呼后自然更是这样。
不是他们自夸,宫城里脚程最快的除了卫兵就是他们这些太医,腿脚不好的想在太医院出头可不容易,在给贵人们治病之前,首先要保证自己身体结实。
袁璟小陛下自责不已的守在床边,是他不好,没能及时发现阿爹身体不适,还一大早就带人来找茬,也不知道阿爹刚才听到了多少,他就不该刺激奉先将军呜呜呜呜。
吕布也蔫儿了吧唧的站在旁边,担心的头顶的须须也没精打采的垂在身后,他说什么来着,就不能胡来,这下可好,本来没事儿也有事儿了。
这事儿和他没关系,他真的是被逼的。
吕大将军低着头不敢说话,谁看都能看出来心虚,好在殿中所有人的注意力都集中在刚刚把完脉的太医令身上,没人发现他的心虚,不然他们精心准备的大戏刚刚开场就要宣告结束。
不过现在和结束也没什么两样,他们家主公忽然生病,别说本就不乐意乱来的吕大将军,连最开始兴致勃勃的袁小璟也慌了神,还演什么戏,听太医怎么说最重要。
宽敞舒适的床榻上,原老板脸上泛着不正常的潮红,长发如墨散在身后,垂下几缕遮住半边脸,病容憔悴也掩盖不住周身的气度风韵,反而让人更加移不开眼睛。
太医擦擦额头的冷汗,看看虚弱的躺在床上仿佛没有一丝气力的陛下,再看看着急上火的小陛下,绞尽脑汁斟酌言辞,务必将病情描述的严重中又透着几分希望,既不能让人太担心,也不能让人太放心。
唉,这都什么事儿啊?
太医令出去后立刻被几个人围起来,柔弱无力的老父亲满面病容咳嗽两声,眉头微微蹙着,强撑着身子半靠在床头上,眸中氤氲着水光,仿佛只是呼吸都难受的厉害。
实际上,难受的确有点难受,但是不至于难受成这样,很大一部分都是演出来的。
原焕微微低头,垂下眼帘又咳了两声,修长的手指掩在唇前,将嘴角上扬的弧度藏起来,假装自己还是那个风一吹就倒的病秧子。
熊孩子要在他面前演戏,他这个当爹的自然不能落后,不就是演戏吗,他这次就要让这臭小子知道什么叫你爹还是你爹,永远不要试图挑战爹的权威。
老父亲扯扯被子,垂眸低咳的样子显得身体更加羸弱,偏他生的好看,其他人只看到他这般模样就只顾得担心,正事闲事全忘的一干二净,正适合他不着痕迹的耍小心机。
这事儿不是他先动的手,怎么着也怪不得他,要怪就只能怪一群没事儿找事儿的家伙自作孽不可活。
他退位了不假,但是可没有从此两耳不闻窗外事,小没良心的和大没良心的大概都以为他闷在皇宫整天琢磨怎么去死,干坏事儿的时候连掩人耳目四个字怎么写都不知道。
他看上去像好欺负的人吗?
原老板柔柔弱弱的靠在床头,眸中笑意一闪而逝,不知道为什么,现在这场面让他下意识想到某些狗血剧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