涟琅突然收回光球,然后说,你还记得她吗?
她是月织。为什么会这样?莫言的头再次垂下。
因为你啊,莫言。你不该爱上一个不该爱的人,一个外族人。你不仅害了自己还害月族被灭,你看到了吗,月族只剩下她一人了。而且,她已经被蝶神施与荆藤咒,或许还能活几天。又或许……
为什么?为什么要这样对我们?
莫言,你看看你!涟琅右手轻柔地在莫言身前划过,三面一人高的圆形铜镜并列立在莫言与涟琅之间。你看一下,曾经的蝶族将军,为了一个异族女子,沦为阶下之囚。你的勇猛在哪里?你的无情冰冷又在哪里?我只看到了你的柔情,不该你所有的柔情。你还是莫言将军吗?那个驰骋沙场的蝶族大将军在哪里?也许我们不用再比了,我还没有赢,但是你输了,你输给了自己。
你赢了。用你的剑……
涟琅转过身消失在无际的黑暗深渊里,只有他的声音还残留在空气中。你的血不配我的剑,只有真正的勇士才有权死在我的剑下。而你,不是。
牢狱又恢复了宁静,只剩下莫言若有若无的呼吸声缓缓荡开。他吃力地抬头,镜子里的影象很模糊。他看到一个囚徒,黑发散乱地坠下,白衣上一缕缕暗红的血迹交织,脖子上的荆藤已被染红,正吸食着他最后一丝生命。
你还是莫言吗?他问镜子里的人,镜子里的人也在问他。
我还是莫言吗?他渐渐失去知觉,声音还没有散开就已破碎。
二
月族的王宫残迹里,鹰放肆嬉戏,追逐,时而还有一只鹰故意撞在月织身上。她蹲在最后残存的一棵王者之柱下,雪白晶莹的发丝被泪水粘在脸上。她不敢看周围,因为她知道这不是她的王宫,不是她的家。她的家有高高的殿堂,有华丽的院落,有许许多多穿月白色服饰的人来来往往。还有最疼她爱她的父王,坐在高高的王座上,把她搂在怀里讲很多很奇妙的故事。
她努力回忆今天的一切,可是她怎么也想不起来自己究竟在哪里。她只记得,早上看到男人们脱下宽大的长袍换上银色的甲衣,兵器上晃动着明月的光晕。然后父王再一次搂住她,只是久久不讲故事。
父王,您还没想好讲什么故事吗?
不是啊,月织。
那么,我猜您肚子里的故事讲完了。她调皮地用手敲父王的肚子。
父王还有好多好多故事要给月织讲呢。父王放开她走到一边,背对着她说。今天我要给我的女儿月织讲一个公主的故事。在一个国度里住着一个美丽的公主,后来有一天她离开了王宫,开使一个人的生活。再也没有人疼她爱她,包括她的父王。可是,那些疼她爱她的人在遥远的世界仍然会为她担忧。她会面对很多前所未有的困难……
父王,我不要听这个故事。这个故事不是真的,公主都应该在王宫生活,怎么会独自去外面的世界呢?
是啊,公主都应该像我的月织这样,在王宫里开心地活着。可是这个公主不一样啊,她想要长大,想要变坚强,所以只好离开王宫,去面对不曾经历过的困难。在与困难搏斗的时候,渐渐学会长大。但是我不会要我的月织公主离开,我的小公主,永远是我最疼爱的小女儿。
父王,那么那个公主最后长大了吗?
父王正要说话,一名将军快步跑了进来。父王对他挥挥手,他点点头然后站在一旁。然后父王转过身来,慈祥地说,我的小公主,下次父王再告诉你答案好吗?说完他的手扬起,手的周围有淡淡的白光散开。
小公主,一定要学会长大。父王嘴里念着,然后在他手中凝聚的光芒包围了月织。她感觉到父王的怀抱的温暖,接着沉沉睡去。
可是醒来后她却再也看不到她的家她的父王,只看到黑色的硝烟随着夹带血腥味的风荡漾,只看到无数白色甲衣的月族男子们脸上挂着血迹僵硬地躺在焦土上。讨厌的鹰漫天飞舞,后来扑打着翅膀落下,争抢着撕咬战士的尸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