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个晚上,胡桃都觉得帝寂心神不宁。
明明是他召了他们几个神将来议事,一道商议如何擒拿阙笙。但他们说了半天,他却好似压根没有听在心里,连一向心大的林淮都瞧出来他不对劲了,疑惑地问帝寂:“君上,您在担忧什么。如今婚书在手,难道还怕姜盟主蹬了您?”
庚辰蹙眉说道:“在昏睡时被定了终身大事,的确有点荒唐,倘若是我,也会无法接受,说不定真会悔婚。”
因为庚辰这句话,议事从如何擒拿阙笙,变成了怎样让姜盟主不悔婚。
夜岚提议道:“那日是君上将姜盟主从阙笙手中救出来的,人间话本子里,不是有这种以身相许报恩的吗,君上便如此说,姜盟主便是想悔婚也说不出口。”
胡桃叹息道:“不妥,你这是挟恩图报。如今最糟糕的是,君上今日一来就当众公布婚事,也没有事先问姜盟主愿不愿意。”
林淮摇头晃脑说道:“完了,君上完了,姜盟主这是铁定要悔婚了。”
帝寂听了几人的话,心情越发不好,冷冷一笑,说道:“谁说她不愿意了,谁说她要悔婚了,你们这些不懂情爱的妖怪,都给本君滚。”
妖怪都骂了出来,可见气急了。这样子,反倒越发显得他内心没底儿。然而,他们谁也不敢再惹一个怨夫,灰溜溜鱼贯出去了。
室内只余帝寂一人,他忽然觉得这间舱室太宽广了,衬得他越发形单影只。
他起身走入内室,取出一块棋子大小的香饼。这是画角亲手所制的鹅梨帐中香,当时追着他非要送给他。他特意留了一块舍不得燃,因放的时日久了,香丸上布满了细细的裂纹。
他托着香饼忆起两人当初在一起时的点点滴滴,不由得轻轻叹了口气。
忽听得外间传来轻微的脚步声,他以为是六神将中有人又回来了,不耐烦地说道:“又回来作甚?还不滚得远远……”
他转身望过去,却见画角正提裙步入屋中。
乍然看到她眉目如画的脸,帝寂心头蹦了下,余下的话顿时卡住了。
一瞬的沉默,隐约听见外面淙淙的水声。
画角顿住脚步,说道:“那我……这就滚。”
她盈盈转过身去,朝着房门走去。
帝寂抬袖,掌缘外翻,一股疾风扫过,房门立时“啪”一声关上了。
画角斜睨了他一眼,说道:“门走不了,那我从哪里滚?”说着,又向窗畔走去。
话音方落,光芒闪过,窗子也接连阖住。
画角转身看向帝寂,只见他五指在空中不断变幻,整个舱室瞬时笼入五彩光幕之中。待到他收了势,光芒缓缓消散,画角再看时,屋内已多了一道无形的屏障。
帝寂在舱室周围设了结界,还是画角破不了的那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