单子魏苦闷得喘不过气来,他眼睁睁地看着一场关于自己的谋杀展开,却什么也做不了。
医生伸手抓住了白发青年的呼吸气管,他的手很好看,指节分明,骨感修长。这么漂亮的一双手,却做着伤天害理的事。
死神稍一用力——却没拔动。
本该无意识的青年用牙咬紧了气管,这是一个生命的挣扎。
医生的目光长久地落在白发青年的脸上,或许是动了一丝恻隐之心,他突然道:“我给你一个机会。”
“我们走流程。只要有人愿意不惜一切代价治好你,我就放过你。”
单子魏心中的绝望不但没有消失,反而越来越膨胀,他已经知道了结局。
他看着医生遗憾地向他的父母下达病危通知书,并暗示器官捐献可以得到补助;看着父母斟酌后选择放弃抢救,签名捐献了他的器官;看着大获全胜的医生走进,关掉了他的呼吸机。
濒死的白发青年痉挛地挣扎起来,他一把抓住死神的手,脱落的针管在混乱中深深刺入对方的指腹。
针刺的疼痛没有让医生回避,青年无意识睁开的眼却让他避开了目光。
“放弃吧。你父母已经放弃了你。”
医生注视鲜血顺着两人的手指缓缓滴落,犹如一支徐徐凋零的红玫瑰。
“你属于我了。”
撕拉——
滴落的液体如一道血线,割裂了回忆的幕布。单子魏脱离了医生的记忆,他犹如被抽掉了所有力气,难以支撑般地缓缓蹲下。
“原来是这样啊……”
单子魏冷极似的抱紧了枕套,喃喃道:“难怪在我的记忆和印象中,我一直在求救,一直在哀求别人不要挖走我的内脏……所以不是我死了后捐献了内脏,而是我是因为捐献内脏而死,因为我是204血型的万能供者。”
笼罩单子魏的阴影舔了舔指腹的血痣,他轻笑着,声音因亵渎的欲.望而喑哑。
“恨我吗?”
单子魏埋下了头,怎么可能不恨?恨他故意害死了他,更恨他让他知道,连父母都放弃他的悲哀事实。
即使单子魏没有回答,医生也明白他的回答。他盯着着白发青年后颈处细小的绒毛,眼底的暗色更浓,那是糅合了一切对立情绪的歇斯底里,是难过的愉悦,是悔恨的无愧,是克制的耽溺,是平静的疯狂。
“那就更恨我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