呼吸衰竭带来了严重的窒息感,单子魏痉挛地挣扎起来,挥舞的手挣脱了针管,混乱之间抓住了医生的手。他用尽力气将眼睛睁开一丝缝隙,向身边之人、或是潜意识中的某个对象祈求。
救……我……
[放弃吧。你父母已经放弃了你。]
昏沉的视线中,医生的身影模糊成死亡的阴影,他的陈述比死亡更加冰冷。
[你属于我了。]
……
单子魏因缺氧而昏迷,也因缺氧而苏醒。
他的嘴唇被堵得严丝合缝,稀薄的氧气伴着对方唇舌渡进来,普度他的生死,救赎他的苦难。
“唔……”
单子魏哼出柔软含糊的鼻音,他的意识还没完全脱离昏沉,花痴病的身体就已经因这点氧气和接触快乐地点燃,烧得他浑身发烫,本能地渴求更多生存的喜悦。
感受到白发青年无意识的微弱回应,黑发青年垂下了眸光,原本是模棱两可的普渡,这一刻彻底化为攻城略地的侵占。他将单子魏强势地锁在自己怀里,像怕被谁抢走似的,无论手还是唇贴紧到没有丝毫空隙。
“呜……”
溺于蜜糖般的窒息感再次席卷了他,单子魏已经分不清自己到底是昏着还是醒着了,梦里的濒死借由窒息感延伸到现实,于极乐中牵引了最深切的悲伤。单子魏眼眶酸胀,淤积在梦里的情绪终于得到宣泄的出口,化为泪水滚落下来。
滚烫的液体打湿了冰凉的手,黑发青年动作一顿,他极轻极缓地松开怀里的人,看着白发青年无力地缩成一团,呜咽着喘息。
“……抱……歉……”
单子魏用牙咬着自己的拳头,竭力制止自己的失态。疼痛遏制了多巴胺,却放大了悲伤,那场梦魇犹如一口岩浆哽在喉咙中,他不得不将它倾吐出来,才能缓解五内俱焚的痛楚。
“我做了一个梦……”
“梦里的我躺在病床上无法动弹,只能听到医生说我快死了,就算救活了也大概率成为植物人。然而我感觉自己并不像他说的那样丧失意识,醒来的希望很大。”
“但是……梦里的父母放弃了我,他们对医生说……放弃抢救……”
仅仅是将那句话复述出来,就耗尽了单子魏全身的力气,他疼极似的轻轻抽了一口气,露出苍白脆弱的脖颈。
“没人听到我的哀求,医生关闭了我的呼吸机,我在所有人的期望中死亡。”
黑发青年的手指渐渐攥紧了,指腹的红痣在泪水的浸透下艳如鲜血。他顺着单子魏的话语,低声道:“那只是梦。”
单子魏提起唇角试图回应的安慰,眉眼却垂成截然相反的弧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