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聊就是一个多时辰,幸子来催了两次吃饭,洪涛才把事情的原委讲清楚,也让苏轼明白了背黑锅的人为何非我莫属。
不是没人来背,而是谁来了都得丢掉小命,还要遗臭万年。只有自己没啥大事儿,名声嘛……好像从来也没太好过,索性就一臭到底吧。
另外借着这次机会也算是急流勇退了,否则皇帝年纪轻轻的怕是也得愁死。谁乐意脑袋上面总悬着一把大砍刀,保不齐哪天就会落下来。
赵佣总体上讲还算是个合格的皇帝,一时半会也找不到更好的替代者。把他折磨得食无味夜不寐的,再来个英年早逝,对新政更没啥好处。
“怎会如此……怎会如此……”苏轼并没被完全说服,但他真是找不到更好的人选,不愿意也没辙。
确实如王诜所言,这次的事儿搞得太大了,光是有凭有据涉及人命的案子就上百起,侵吞财产的更是数不胜数。另外像很多盗匪也是被地方工作组连同官府逼得迫不得已才落草,他们和当地官府杀来剿去的,死伤的人命恐怕也得算上,这就更多了。
换谁来也扛不住这么大罪名,只有摄政王+帝师+大宋战神+从龙之功+大长公主于一身的王诜才扛得动。再有朝中重臣暗中协助才能保住小命,同时不让大宋百姓群情激愤。
或者干脆不讲理了,强行把此事压下去,让那些家破人亡的百姓继续蒙冤,最好再来个铡草除根,过几年大家也会逐渐淡忘。
但苏轼觉得好友说的对,那样做表面上看是保护了新政,实际害处更大。今天你能玩这一套,改天别人也能有样学样。这个口子绝不能开,否则后患无穷,甚至有没有新政都无所谓了。
“走吧,再不吃饭大长公主就该亲自来请了。说起来苏兄还不如我娘子,她听说此事之后并无太多惆怅,反而暗自欢喜。想开点吧,每一代人有每一代人的责任,我们这代人也就能做到这一步,后面的事情还得靠你我的学生们继续完成。他们也不是终点,早晚又得被他们的学生取代。这是好事,何来愁苦。要不要开一坛好酒来个不醉不归?”
见到苏轼也没话讲了,洪涛站起身准备结束这次谈话。目的基本达到了,磨破嘴皮子说服苏老头,不是让他给自己鸣冤的,而是让他去说服王小丫。这种话由他嘴里讲出来女儿会听,让自己说屁用没有。
养个孩子多不容易啊,一把屎一把尿的喂大,恨不得把人世间最好的生活全给他们。可到头来经常是换个敌人回来,宁可信外人也不信爹娘,比敌人还敌人。
苏轼的酒量不错,但酒品真不咋地,在高度白酒的攻击下,再加上心里有事儿,驸马菜还没品尝完就开始敲着碗筷高歌起来。到底唱的什么洪涛也不清楚,因为他也醉了。
于是花厅里就成了两个老男人的歌房,你吟你的词、我唱我的歌,谁也没听明白对方的内容,但情绪很到位。
有时候人是有第六感的,不需要语言、不需要文字、甚至不需要表情为载体,依旧能进行精神层面的沟通,这恐怕就叫境界吧。
然后洪涛又可耻的断片了,歌大赛到底啥时候散的、谁是麦霸获得者一概记不清了。再次睁眼时已是第二日中午,入眼的第一个人就是幸子。她正靠着床头打盹儿呢,看样子这一宿都守在自己身边没敢合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