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永远都在幻想,永远沉浸在幻想中,不管是好,是坏。
身后的脚步声传来时,幻想者似乎没有意外。
他幻想过那个人慢慢出现在自己身后,像是已经预言到了一切的神明,带着看透世界过去与曾经的冷漠和无情。
介于咖啡与纯黑之间的眼瞳总像是被附上了一层薄薄的雾,使得他的目光疏离又冰冷,看向任何事物时,都是哪般的若即若离。
“呀,医生。”一如既往的淡淡笑着,对着身后赤脚走来的少年轻声说道:“你找到我了。”
不同于精神世界中永远面无表情的一张脸,此刻的他,唇角却挂着一道云淡风轻的微笑。
眼眶边缘拿到刺目的疤痕,曾经造成过某个人深深的噩梦。
宁缺道:“我以为你会选择逃走。”
“是的,我的确准备逃走,”病人笑着说:“我正在等待来接我的船。很快,我就要逃离这里了。”
“你打算逃到哪里去?”
“任何地方都可以,”病人道:“不管是上天,还是入地,哈哈哈,说起来,我以前当过鱼,我把自己埋在深海里,我想要与我的同类们一起在大海中畅游,但是很可惜——”
他露出失落的神情:“大海并不接纳我,我被打捞起来了,我听见海洋说,我跟它们不一样,让我回到我该去的地方,但我不知道我该去哪儿。”
说到这里,他忽的抬眸看向宁缺,问:“医生知道吗?”
“知道。”宁缺笑着,张开手,朝他露出了一个迎接的怀抱,道:“也许你可以来我这儿。”
“你那?”病人感觉有些好笑:“但我讨厌医生身上的消毒水,那会让我做噩梦。”
话音落下,他垂眸盯着自己面前的礁石,像是突然遁入了某种思索中,又呢喃道:“说起来,我好像也当过医生……对,我也当过!”
他笑道:“我成为过,不过当医生很累,每天要治疗病人,还要忍受医院内的消毒水。”
“是啊,但我却很开心。”宁缺道。
“为什么?”
“因为我成为医生,是因为一个人,一个我想用尽一切办法去治疗好的人。”
“这样啊,那个人生了什么病?”
宁缺道:“他丢失了自我,在不断地幻想中,他找不到自己了,也找不到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