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人道:“那他真可怜。”
“是啊,他总是在幻想着成为除了自己以外的任何一个人,却似乎忘记了,真正的自己是什么样的。”
“也许因为真正的自己并不是他想要的。”
“没错,之前我以为,找回自我是对他最好的,但现在,我已经改变想法了。”宁缺道。
“什么想法?”
“他开心才是最重要的,”医生说:“从小到大,我一直在他身边,他成为班长,我便是学委,他成为混混,我也去当打手,他成为服务生,我便和他一起,他成为滑板手,虽然我不擅长,但也拼了命去练。”
“他成为教师的时候,我很意外,但为了跟他在同一个单位工作,也选择辞去医院的工作,考教师资格证。”
“后来——他将自己幻想成了一个杀手,我动用一切人脉,为他找了最好的辩护律师,请求对方能够以精神病为由,将他送入医院,避免死刑,只要人活着,怎样都好。我也可以重回岗位,继续成为一名精神科医生,陪在他左右。”
宁缺露出一抹苦笑,“但他似乎误会我了,我从来没有想过,要送他上断头台。他为此发了脾气,弄伤了自己的眼睛,在看见那些血的瞬间,我心疼的几乎要死去了。”
“我想要跟他一起留在精神世界,这样既可以避免死刑和精神病院,我发现他喜欢成为校园里快乐的路人甲,虽然每天身为班长总会累到发慌,但那段时光,却是我真切感受到的,他这些年来,最快乐的时候。”
“……”病人说:“可路人甲是个直男,他的底线不会动摇,他所定义的性别永远卡得很死,所以永远也不会爱你。”
宁缺道:“我知道。”
他声音低了几分,有些喑哑:“我都知道。”
“……”
海风吹拂,夕阳的光照射在高耸的礁石上,坐在礁石边的少年静静看着对面站着的憔悴少年。
两人相对无言,任由海平面即将落幕的橘红色微光将影子越拉越长,长到天涯海角,地老天荒。
*
耳边的警车鸣笛声和脚步声终是打破了一切。
就像一切故事都会被划上句号一样,他们的谈话时间注定会被终止。
警察们拿着枪赶到,周围还有很多穿着白色大褂的医务员和器械研究者。
坐在礁石边的少年淡淡环视一遍四周,嘴角始终挂着一抹平静的笑。
“那家伙在那儿!抓住他!”
“宁缺医生也在!宁缺医生!你怎么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