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幼兰这一走,家里就再没别人了,用来谈话倒也方便。
沉镜往里一让,默默看着他们进来。
待他们落了座,又自去厨房泡了两杯清茶过来。
出乎意料,先开口的竟是那名女子,庄野只静静的坐在一旁,看着她,然后显露出疲惫。
那是一种非常奇怪的感觉,可是沉镜根本来不及多想和多观察,全副心神就被那名女子给吸引了过去。
她说她是平慧的母亲。
平慧的……母亲?有那么一瞬间沉镜是恍惚的,大约她从来当平慧当成一个传说人物来看待,只需要知道她的一些光辉事迹就够了,而她的家人,她的过往,她那些掩藏在尘埃的心思,是通通不需要在意的。
如今平慧的母亲突然间冒出来,实在让她震惊过度,一时间连话都忘了回。
那女子微微一笑,看似优雅得体,里头却藏匿了无数讥讽,“你还是一如既往地惹人嫌。”
一听对方说她惹人嫌,她倒瞬间平复了下来,没了先前的纠结。毕竟他们可是敌人,真要上演一出亲热戏码才会尴尬死人。
“既然你是平慧的母亲,那你来干什么呢?来看她现在过得有多凄惨,还是来辨别一下我跟她有没有关系?”
那女子刚要开口,庄野就抢先开了口,“虞姑娘你没必要这样敌视我们。这事是你一早就答应了的,你情我愿的买卖,没有谁逼迫也没有谁吃亏一说。虽然这中间出了岔子,导致你没有顺利完成交易,但没关系,亡羊补牢,为时不晚。”
沉镜问:“若我不愿意呢?”
庄野闭了闭眼,脸上再度露出那种奇异的神色,“你为什么不愿意?”
“为什么……不愿意?”沉镜还真没想过这个问题,但要得出答案也很简单,“故土难离呗。我生在这儿长在这儿,学历见识也许在这个地方才有效。周……他跟我说,你们那儿是个修□□吧?看这位女士就知道了,这多年没死也是桩本事,而我未必能适应啊。”
那女子道:“那你就甘愿做个井底之蛙?”
沉镜道:“我当然不愿意啊。有机会我也想去好好见识一番啊,但,这不代表我要放弃我自己啊。我不知道那边有什么好处,我去了又是个什么情形,也不知道你是为了多大的利益才放弃故乡放弃子民跑到那个地方去。可是我,我还叫虞沉镜啊,我还不想变成一个陌生人,融入到一个陌生的家庭里去啊。”
“可是你当初为了达成此事却是费尽心机,从来都没想过我的感受。”
沉镜无耻起来也可以很无耻,“那是你的教育失败,凭什么把一切责任都推到我头上?我是不清楚当初的情形,甚至你们非要说我是平慧我也认了,只是……我能问你件事吗?平慧到底是你女儿的名字还是封号?”
对方噎了一下,大概没想到她话题转的如此之快,又或许是连她也记不得女儿的名字,“是封号,她应该是叫樱樱。”
“所以啊,你这个做妈连自己女儿叫什么都不记得,还总平慧平慧的叫她,换我我也走啊,留下来干嘛,受你冷暴力啊?”沉镜笑了一笑,“可是现在不一样啊,我爸妈是问题很多,但他们最起码知道我叫什么。”
那女子闭口不言。
庄野道:“即便你不愿意,也最好陪我过去一趟,给人家一个交代,这不过分吧?”
“过分是不过分,可你也知道啊,我现在就是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就这么跟你走没保障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