饶是伺候了谢苗儿多年,看惯了她摄人的美貌,星牖的心也依旧跳漏了一拍。
是一副怎样的面孔呢?
躺在床上的谢苗儿气色并不好,期年的沉疴折腾得她眼下乌青、脸颊瘦削,可于她而言,这样的瑕疵反倒让她玉雕般没人气儿的小脸真实了起来。
夜明珠被蒙了层薄雾般的轻纱,光华虽稍逊,却更有一种沉静下来的美。
星牖眼神暗了暗,她小心翼翼地扶谢苗儿倚着软枕坐起身。
瞧她的动作太过小心,就像捧着摞易碎的瓷器,谢苗儿便又笑了,她打量着星牖的神情,开口问道:“煎药的时候,你可按我说的去做了?”
她的语气平常,可星牖闻言,却忽然扑通一声跪倒在了床边。
“小姐,奴婢恳请您三思!”
三思?谢苗儿心想,囿于这方寸天地养病的时日太长太久,何止三思,百思千思都是有的了。
赖活不如好死,靠药续命,多苟延残喘几日又有何意趣?
“去把药端来吧。”谢苗儿的声音冷了下来,不容置喙。
星牖没有再劝。
她侍候谢苗儿多年,看着她从小小姑娘长成了小姑娘,知道她是如何的倔强。
不多时,星牖便端了药进来,谢苗儿从她颤抖着的手中,稳稳地接过了药碗。
望着深褐色的汤药,谢苗儿微微有些出神。
碗里的,是她日日都要吃的续命的药。
不过,她做主加重了方子中几味药的分量,让它成为了一幅虎狼之药。
透支她血脉里的气力,至少,让她在及笄的那日“回光返照”,和家人一起用一顿饭。
谢苗儿仰起脖子,一饮而尽。
——
小小姐病势得到了好转,不少下人都看见了她去正院里请安。谢太傅和谢夫人自然高兴,阖府上下都得了赏。
廿五那天,谢苗儿就要及笄了,夫妇俩原本打算大办,可女儿执意不要大操大办,说只想一家人好好用一顿饭,便也作罢了。
小女儿体弱多病,谢太傅夫妇对她一向百依百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