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宗皇帝将手中的棋子,一把摔在棋盘上,棋盘上的棋子四散而去,文宗皇帝冷哼一声。未得传召便直入,这仇士良越发的不成体统。裴贤妃低头将散落的棋子拾起,文宗皇帝冷冷地说:“士良觉得哪里不妥?”
来人不是旁人,正是左神策军中尉,宫中权势最盛的大太监仇士良,仇士良一掀珠帘,说道:“奴婢知道圣上疼爱裴家女公子,只是宫中有惯例,宗室之女除了和亲不能封为公主,何况盘女公子是外臣之女,到时候言官一驳,对裴家的名声也不好。”
文宗皇帝眼中有火光,裴贤妃适时给文宗皇帝递上了一杯茶,文宗皇帝饮了茶,定了定心神,问道:“那依士良之意,封什么合适?”
仇士良道:“圣上在日月楼是许了女公子一个彩头的,这封低了,自然是不合适的,奴婢以为,圣上可以封个郡主,再挑个富庶的地方做封地就是了。”
裴贤妃说道:“士良这话在理,我先前也是这么劝圣上的,圣上体恤裴家,臣妾这里替裴家承了圣上的情就是。”
文宗皇帝淡淡道:“那士良你拟诏吧,封地千邑,就把并州当做封地吧。”
封地千邑千,这倒复合规格,只是并州是则天圣后的故乡,用来给裴乐嫣做封地,是不太合规矩的。但仇士良知道,这已经是文宗皇帝让步之后的坚持。他也就没说什么,默默地去拟诏,请玺,亲自到日月楼宣旨。
明月楼,文笙着几个宫人,将京中权贵送来的药材摆了一地供孙灵枢挑。能将药材送到宫中的,大多是这京中手眼通天的人物,那些门路不够硬的权贵,只能差人送到裴府去。
平日里生机勃勃的裴乐嫣如今则病恹恹的躺在榻上。孙灵枢正在给裴乐嫣请脉,杨婉清在一旁紧张地看着孙灵枢。裴乐嫣看杨婉清紧张的样,打趣她道:“婉清,你怎么比我还担心?”
杨婉清白了裴乐嫣一眼,说:“你还有心情逗我,你这毒有多凶险,你自己不知道吗。”
裴乐嫣笑道:“就是知道,才没什么好担心的。好也罢,不好也罢,反正都这样了,一切就都交给灵枢吧。”
孙灵枢头都不抬,说:“杨婉清,你就这么不信我的医术吗?”
“当然不是……”杨婉清话未说完,就有宫人来报说仇将军带着诏书在外殿等着宣诏,请裴乐嫣更衣接诏。
既然是皇帝的诏书,少不得杨婉清和孙灵枢都跟着出来接诏。文笙连忙给裴乐嫣挑了一套鹅黄色抹胸宽袖宫装,宫装的领口袖口,用米粒般大小的珍珠绣满了双鸾纹。文笙从一堆披帛中,挑了一条银丝的披帛,给裴乐嫣披上。
裴乐嫣这天刚好挽了个流云髻,文笙也就没重新梳头,从首饰盒中,挑了三枚莲花纹样的金梳子和两枚白玉珍珠穿成的步摇,别在裴乐嫣的头上。
收拾妥当了,裴乐嫣才带着杨婉清、孙灵枢,在文笙的扶持下,到了外间接诏。
孙灵枢好奇,抬眼偷瞄来宣诏的人。那人看起来约摸三十岁上下的模样,容色秀美,一身的皓月清辉。那人一身白衣,衣料是蜀地的锦缎。蜀锻的特点是布料上的暗纹十分精美,这暗纹不细看是看不出来的。因为蜀锻的这一特点,让京中那些自诩低调招摇的世家所喜。那人白衣的领口与袖口却镶着黑边,那黑边也镶嵌着流云暗纹。
裴乐嫣带着一干人等跪了一地之后,那人就开始宣诏:裴氏乐嫣,裴识之女,贤妃之妹,有柔婉之行,既表於天资,有恭俭之仪,特封为郡主,食千邑,封地并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