指望他们关系缓和是不可能的,这辈子都不可能,都是她想太多......目下的放心事已经够多的了,这两人能不能不要再给她添麻烦了?
气氛正尴尬,外间突然响起掌声,继而是稚嫩的童音,竟是璎玑在说话,“飞卿哥哥刚刚那招好好看,能再来一遍吗?”
顾慈诧异地转向窗外,高丽纱细薄,映出一男一女两个孩童身影。
一个束发劲装,手握木剑在庭院中一板一眼地练习挥剑,额上闪着晶莹,显是练了许久,累出一脑袋汗。
另一个则梳垂髫髻,坐在旁边的石凳上,捧着小圆脸看他,小短腿杆秤似的晃来荡去,看到自觉精彩的地方,便拼命鼓掌。
白狐狸蜷缩在凳子底下,似一团雪白的糯米团子,一动不动,像是睡着了。小慈和萝北缩在云锦和云绣脚后头,好奇地打量这个新物种,伸出小爪子拍它一下,又赶紧缩回去。
“卿儿!他怎么来了?”顾慈提着裙子跑出去。
戚北落无暇再同裴行知较劲,紧跟着追上去,托住她小臂,蹙眉道:“你慢点,急什么?他们人都在这,又跑不了?”
顾慈攥住他小臂,语气急切,“你早就知道卿儿他们要来?何时来的?怎都不告诉我一声?”
不等戚北落回话,顾飞卿先抱着木剑飞奔过来,“二姐姐!你怎么出来了?师父说你怀了小宝宝,不能随便乱走动,容易出事,卿儿扶你回去吧。”
孩童柔软的小手高高抬起,虽吃力,却有板有眼地搀扶住她。顾慈惶惶了几日的心,因他这童音而安定温软下来。
“老太太和岳母如今都病倒在床,卿儿一人在家,无人照顾,我便自助主张,将他接过来。”
戚北落俯身,在她耳边低语,“此次出征,奚二也要去。晚些时候,他会送顾蘅进宫,如此,也给皇姐减轻一份负担。”
顾慈仰面,久久不语。
戚北落心底一阵忐忑,咽了下喉咙,下巴微微收拢,语气带着小心,“我......是不是安排得不好?没关系没关系,你觉得哪里不妥,我们还可以再改,来得及。”
说罢,他便抬手要唤王德善。
顾慈忙拉住他,“没有不妥,真的。就是、就是......”
就是安排得太好了,好到让她挑不出错。
爹爹出了这么大的事,她还没缓过劲来,他又马上就要离京,归期不定。未免旁人担心,她自觉遮掩得很好,可还是逃不过他的眼。让姐姐和卿儿进宫,说是为了照顾他们,实则还是怕她孤单,想让他们来陪自己作伴。
这人总是这样,万事都想在她前头,对她的事,比对自己的事还要上心。可临到最后,对自己的功劳却只字不提,好似能这般为她默默付出,就已经是他莫大的荣幸。
眼眶微热,顾慈哽咽了下,怕他瞧出异样,忙撇开头,娇嗔地跺脚,借以遮掩自己内心澎湃的情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