喜日,他红服加身,就在雪地里,就在喜轿旁,用掌心给她温了一爵酒。
他等得睫毛覆了满满一层霜雪,重得坠跌下去。
送嫁的管家有些不忍,吉时之前,又遣人去唤了,对郑雪谈说,“主子定是有事耽搁了!”
郑雪谈淡淡颔首,不抱希望,“有劳程老。”
她来得匆匆,呵出一口寒气,皱着眉看他,“你干什么?不会在屋里等我吗?”
她牵着他往屋里走,郑雪谈却轻轻挣开她,“不了,吉时快到了,我要上轿了,这杯酒,一直想同你喝,你就陪我这一次,好不好?”
般弱接了过去,冷的,手指冻得微颤。
郑雪谈指尖轻拢酒爵,杯沿往下一放,低了她半杯敬着,轻声道,“我温了很久,可惜,她捂不热,我没办法了,我放弃了。”
他红袖翻飞,与她交臂,做了交杯酒的姿态。
“这一杯,先贺你鱼水甜甜,夫婿勇猛。”
“这一杯,也祝我得遇良妻,白首不离。”
“我盼你好,我们都好。”
郑雪谈摔了酒爵,决然掀帘入轿,很快轿夫来抬,出了街巷。
郑雪谈听得外头锣鼓齐鸣,金红的炮衣溅了进来。
真好。
又被她卖了一回。
他无悲无喜,呼吸轻不可闻,如同一尊死去多时的雕像。
嫁娶尾声,陌生的手掀开了帘门。
对方家有矿场,立了女户,放出风声来招婿,却对上门的总是不满意,于是她去京城绕了一圈,又对郑雪谈的画像一见钟情。
新婚当夜,矿主浑身酒气,摇摇晃晃冲他走来。
郑雪谈垂着长睫,握紧了袖中的金剪,却闻到了一丝似有若无的奶腥味,他胸腔酸涩,眼睫又一次湿透。
他松开了剪刀,塞回了软枕下。
许是真醉了,她轻率又莽撞,弄得他脑颅充血,阵阵喘不过气,只好把她抱在胸前,轻拢慢捻地伺候。郑小公爷的手劲轻重得宜,矿主被哄得四肢松软,像一头娇娇的小獢獢,东蹭一蹭,西舔一口,还嘟囔着说,“美人儿,跟老娘,吃香喝辣,管够!”
俩人又做了夫妻,水到渠成,过分熟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