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阁老支支吾吾,也是有口难言。
当初朝堂之上他有多自信,现在就有多无奈。
此番明为册封恩赏,实则是为和谈,北戎人刀尖舔血,杀人不眨眼,从来没有什么两国相争不斩来使的规矩,朝中谁都知道,这回一去,说不定就是回归无望,要埋骨边城的。
且为显大盛诚意,这主使之人地位不能低微不说,还必须是个能言善辩又胆识过人的,这样的人,朝中哪里能找出一个?
身有胆识的,地位低微,地位足够的,又是位高权重,都不是他能随意拿捏的,实在是、实在是两难啊!
如今事态紧急,圣人还在等着,边关将士还在等着,作为提出这条策议之人,张阁老愁的胡子都要楸光了。
“可是无人愿往?”
宣景帝略抬了抬眼角,嘴角露出一丝嘲弄之色。
他的这些大臣,平日里歌功颂德,嘴皮子一个比一个利索,出口之言花团锦簇,真到有用着他们的时候了,就都如鹌鹑一般,缩头搭脑。
真是可笑至极,又是让他恼怒至极!
张阁老察觉到御座之上圣人的怒火,心中戚戚,后背冷汗淋淋。
就在宣景帝胸中怒气翻腾之际,殿外太监一声来报,打破了这凝滞又危险的空气。
“圣上,殿外礼部尚书求见。”
“宣他进来。”
冷冷地看了眼垂首立在下方的张阁老,宣景帝知晓这事不该怪在这个老臣身上,怪只怪朝中无人,怪只怪他自己,这些年来,未能提拔一个有用之才。
“你先下去罢。”
张阁老如蒙大赦,深深鞠了一躬便匆匆下去了,行到殿门之处,正与前来的礼部尚书碰了个照面。
两个老者眼神互一相视,却都没有什么表情,便就各自走向了不同的去处。
宣景帝高居御座之上,看向仓促而来的礼部尚书余合正,缓缓问道:“余爱卿此为何来?”
“陛下万安。”
余合正深行一礼,直言不讳。
“老臣此来,是为陛下推举此次携恩旨前往边关的主使。”
“噢?!快快说来,朝中谁能堪此大任,谁又愿担此重任?!”
刚刚还为此事烦忧生怒的宣景帝一听此言,登时从御座上站了起来,几步疾走,竟是下了御阶,来到余合正的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