摸了会脉,曾毅就感觉到了,邱老的孤独症确实有大为好转的迹象,这让曾毅有些纳闷,自己的针灸只缓解旧伤的发作,却不治疗孤独症,孤独症也不是针灸和药物能够治疗的,那得邱老自己看开才行。
曾毅纳闷的正是这一点,最后一想,觉得应该跟邱大军有关,据潘保晋讲,邱大军自从被割了一个肉丸之后,这几个月都是闭门不出,整天呆在家里,脾气也改了不少。有邱大军整天待在家里,邱老可以跟人说话聊天,孤独症可能就是因为这个好转了吧!
不过谨慎起见,曾毅还是问道:“这几个月,邱老还服过什么别的药吗?”
邱老摇头,道:“我又没别的毛病,吃什么药,就是按照你说的那些该吃吃,该喝喝。”
曾毅“哦”了一声,心里就有了答案,没有吃别的药,那就是跟邱大军有关了,同时曾毅心里也是有些感慨,如果邱大军早一点改改脾气待在家里,邱老何至于得什么独孤症啊!
收了脉,曾毅道:“邱老这段时间保养得很好,身体没有大碍,旧伤也没有变化。我再给你针一次,然后您老还跟之前一样,该吃吃,该喝喝。”
“好嘛,就听你的!”邱老呵呵一笑,放下袖子,自从曾毅进来书房,他的笑声就没有断过。
曾毅也没有多作耽搁,拿下自己的金针,又掏出一个针灸包,就开始为邱老施针,除了那根金针比较耗时间外,其它普通针都施针飞快。大概五六分钟,邱老头部、胸前、胳膊、大腿都扎了十来根针。
施完针,曾毅直起身,道:“邱老,起针还需要一段时间,您可以闭目休息一会,看看书也行!”
“那就聊聊天嘛!”邱老说了个提议。
曾毅点头答应,却不知道要跟邱老聊什么话题,除了治病之外,曾毅对邱老了解不多,也不知道邱老喜欢聊什么。
邱老此时提了个话题,他指着手边的那本相册。道:“来来来,给你看看我年轻时的样子!”说着。邱老却没有动,他胳膊有针,也不知道能不能乱动。
曾毅就捧起相册,在邱老面前打开,映入眼帘的第一张照片,都有些发黄了,而且褶皱不堪,上面有三排几十个人。是一张大合照,甚至照片上人的脸庞都有些模糊,不知道是时光的原因,还是当年拍照技术的原因。
曾毅在那张照片上仔细找了一番,最后找到一个眉目跟邱老有三分像的年轻人,指着问道:“这位就是年轻时的邱老了吧?”
邱老笑着颔首,道:“那时候我才十九岁。是一名红军战士。”说到这里,邱老又目光一敛,声音有些悲痛,道:“照片上的这些人,都是我的战友,如今就只剩我一个了。”
曾毅一听。就赶紧翻过这页,去看后面的照片,邱老前期的照片,大多都是合照,想来可能是因为当年照相不是很方便。如果单独照一个人,就是一件很奢侈的事情了。跟邱老合照的人不断变化。邱老也逐渐成长,从普通的战士,变成了班长、排长、连长,再后来就是团长、师长。
每一张照片,邱老都能讲出一场战争或者一次战役,而跟邱老合照的那些人,也绝大多数基本都没有存活至今。
曾毅感慨战争残酷的同时,也是快速往后翻着照片,怕触动了邱老的伤感,现在好容易孤独症好转,可不能在勾起邱老的孤独情绪了。
呼啦啦往后连翻了十几页,曾毅终于看到邱老结婚生子了,合照不再是跟战友,而是跟家人,眼前的一张照片,邱老怀里抱着一个襁褓婴儿,笑得很开心,脚边还站着一个两三岁的小男孩,而在邱老的旁边站着的,应该就是邱老的夫人了。
脱离了战争战友,但情况却更惨了,因为照片上的这些家人,如今也都不存在了,邱老的夫人去世了,一子一女也早已不在人世。
曾毅都不知道该说什么了,他甚至想合上这本相册,设身处地一想,曾毅都觉得自己有些接受不了,更别邱老这么大岁数的老人了,看着这些故去的人,心里不知道会是怎样一种感受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