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当年紫符央在宗门是嫡系首徒,且在师兄弟间声望颇高,不想师父临终把掌教之位传给了师弟紫云央。他那会儿年轻气盛心高气傲,负气离开了全真教,在山下的廉州城娶妻生子,靠着打猎砍柴维持生计。有一身好武艺傍身,且人又勤快任劳,慢慢在城外安定了下来,日子可说是越过越红火。
虽未承掌教之位,可失之东隅收之桑榆,在廉州那十几年乃是紫符央人生中最难忘的一段时光。
可惜,十九年前的一场遭遇改变了一切。
“那日我照常去山里打猎,在半山腰的一处凹口发现了一个受伤的年轻人。当时他受了很重的内伤,斜倚着土坡,人昏昏沉沉的。唉,我那时心善,不忍他死于荒野,便把他带了回去。”紫符央低声叙述着,满脸悔意,“要知后来发生的那些事,我真该让他死在那里的!”
紫藤问道:“那人是我阿爹么?他是个坏人吗?”
她能感觉,外公嘴里的“那人”应该就是自己那个素未谋面的父亲。
“不错,那受伤的年轻人便是你的阿爹。他叫胡郗微,来自都城胡家。我后面才查到,当时的皇后,也就是当今皇上的奶奶是他的姑母。也不知怎的,其时他们一家已脱离胡氏一族,在帮颌王做事。”紫符央又道,“至于他是不是坏人,我也说不清。”
至此时,紫藤总算知晓了自己的出身。
父族都城胡氏乃百年宦豪,母族紫阳全真派是宗门巨擘,这等出身,放眼整个大华也称得上一等一的好。
胡氏一族虽因涉“赟王案”而广受牵连,然,所灭者也仅胡凤举一脉。胡家沉淀百年,人才济济,不涉党争的毕竟是多数,帝位新替一番清算后,又有大批族人重掌权柄,登堂入室。
至于紫阳郡全真教,那可是传承数百年与都城虢山真武观齐名的领袖宗派。全真一派主修黄老之术,善丹药之学,历来门规森严纳徒谨慎,是以,声名多显于东北四郡。
“要说他好,我女儿因她而死,我自不觉得他好。”紫符央叹气道,“要说他坏,凭良心说,他不是个坏人。要不,我们也不会许你娘亲嫁给他。”
老人絮絮叨叨讲了很多。
伤好之后,胡郗微并未马上离去,而是顺势住了下来。为报答救命之恩,他待紫符央夫妇如生身父母,视紫灵韵如亲妹子,日常家里的活儿都是抢着干,不久又为一家置办了一幢宅院。
朝夕相处间,紫灵毓对这个“兄长”生出了情愫。
紫符央夫妻对独女疼爱非常,且胡郗微那近一年的表现也让二人认定其是个值得托付之人,便允了这桩婚事。
父母在,子女婚事不可不报。胡母早逝,胡父却还健在,于情于理此事都当告知家里,于是胡郗微回了都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