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先生不是最讨厌、最瞧不起妇人吗?今日应当跟其他人一样开心才对啊?”
“真是猫哭耗子假慈悲!”
张先生的嘴角始终有一抹温文尔雅的笑,眼神却像死井般寂凉,漫不经心的打理着袖口说:“不教,就是瞧不起吗?”
“好,那楚小姐想学什么,在下教便是了。只是从今往后,小姐要活得辛苦些,得好生管住这张嘴跟这对手。”
“毕竟南国只准妇人习三纲六礼,妄学其他的,都视为不守妇道不尊礼法。是被人听出来的,就缝嘴;是被人瞧出来的,就剁手;已经学了太多的,凌迟。”
我太小了,还以为是在威胁姐姐,撸起袖子就要锤他。
姐姐却死死把我摁在怀里,直勾勾看着张先生那副清俊却冷毅的面庞,眼里早已盈满泪水。
“匹夫无罪,怀璧其罪。”
“是小女错怪张先生了,先生又何尝不是背负着这种原罪?想教却不能教,那些最不愿教的糟粕,却不得不教。”
“先生受苦了……”
张先生立马捂住了姐姐的嘴,嘘了一下让她小声些。
然后自己却倏地脸红了,手忙脚乱的递手绢给姐姐擦泪以便掩饰尴尬。
姐姐笑了一下,也有几分羞怯。
虽然当时我还小,也能觉出他们对视彼此的眼神,浓得能凝成水来。
结果最后,姐姐也是用这面留存多年的手帕,为已经被扒皮剜肉,只剩副骨架和头颅的张先生,擦拭早已干涸的血泪。
当时有很多大人都被吓得脸色惨白,还说张先生的死相,不像普通衙役能干出来的,倒像是宫里凌迟的手法……
河畔刺骨的潮气,将我从回忆中拉扯了出来。
我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