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不是秦陌,他们这些人早就死了,而那个该死的监军也许正得意洋洋的给皇帝上密折,奏报终于剪除敢私放敌国皇子的不臣叛逆。
眼下,秦陌是慕容垂的特聘军师,率全军打了个大胜仗,又救回自己等人,军中上下,唯他马首是瞻。
而他面上的悲痛伤心,又绝非假装可以做得出来。
咽了一口唾沫,陆明持转身掀帘,大步走了出去。
其余将领虽然也关心慕容垂伤势,可是一来秦陌声望正盛,大家对他心服口服,二来,慕容垂身边最亲近的亲兵都退了出去,他们自也没有理由再留下,因此一个二个,便也都走了出来。
帐中寂然一空,唯余如豆灯火徐徐燃烧,偶尔灯花跳跃,发出毕剥声响。
秦陌静静望着躺在床塌之上的慕容垂。
因为失血过多,他的面容略略有些苍白,一向温润粉嫩的唇瓣也显得有些干燥。
他长长的睫毛拢耷着,合顺的贴在下眼睑,可是秦陌却知道,一旦他的眼睛张开,那里将是怎么样的一天星辰,让人惊艳。
手指沿着慕容垂的睫毛轻轻的抚过,秦陌唇角浮现一丝轻柔的笑意。
“我今天有一个很新奇的体验,我体会到我本以为这辈子都不会体会到的一种情绪。”
“这种情绪,叫害怕。”
“真是可笑,千军万马闯过,我都不知道这个词是什么意思,可是今天,我居然如此害怕。”
“调动大军去救你的时候,我的心里也不好过,我担心我来不及,我担心我赶到的时候你己经死了。”
“可是当我真的看到那只箭射进你身体里的时候,我才知道,原来那些担心的情绪,是那么微不足道。”
“我害怕你死。”
帐中微微沉默了一会儿,才听到秦陌的声音再次响起。
“你永远都不知道,那是种什么样的情绪。”
“恐惧从我的脊髓里生出来,沿着脊柱一路上行,你中箭的时候,我的眼前一片漆黑……”
“我还以为……是我死了……”
秦陌如玉般的面庞上没有任何情绪,可是修长的手指却突然握的死紧,绷出条条坚韧指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