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陌被这突然的变故的弄的懵了,定定的看着慕容垂一个又一个头叩下去,竟然不知道该做何反应。
慕容垂一身青衣早己破碎濡湿的不成样子,还沾染了大片泥沙血迹,可不知为什么,秦陌此时却突然觉得,眼前这个重伤苍白的青年,比任何人都要干净,都要圣洁。
战之罪在谁?
士兵?将领?家国?天下?
不对,都不是!
战无罪,也没有任何一个人,有能力承担起这样大的罪过,可是这个青年,却硬生生将这一场天大冤孽,扛在了肩上。
一直到慕容垂磕到第六个头,秦陌才猛的醒悟过来,一把拉起他,怒声吼道:“你有病啊!”
慕容垂每一个头都是实实的叩在了冰冷的岩石上,六个头下来,额前己经现出了些微血迹,却是平静的看着秦陌,诚恳说道:“请二皇子受完礼,不然,我心里不安。”
“鬼话!”秦陌觉得自己这辈子的风度都在今天丢完了,堂堂苍梧二皇子,几时曾如此失控的吼过?然而悲哀的是,他不得不继续吼下去:“我还杀了你朝云那么多人呢,那是不是我也得给你磕上几个头啊?”
“啊……”慕容垂睁圆了眼睛,表情认真的说道:“二皇子当然不用,这只是我个人心下不安而已。”
“你……”秦陌被慕容垂气的几乎己经无话了,他那句明明白白的是揶揄,慕容垂居然给他当真。
怔愣的当口,慕容垂己经再次低下头去,重重的叩在地上。
秦陌哭笑不得的看着慕容垂,伸手又去拉他,慕容垂却表现出罕见的固执和坚持,任凭秦陌如何阻挠,最终也没有拦住他磕完剩下的那两个头。
气恨看着慕容垂,秦陌只觉得的心里无比保戾,迫切的希望找个人再打一架,可是同时,他也隐隐的知道,对于眼前这个人,他恐怕是,再也下不去杀手了。
他这辈子,从来都没有见过这么奇怪的人。说他残忍,他被人围攻成那种样子都不肯杀人,说他善良,他却又明明举手之间葬送了数万人的性命,说他单纯,他思谋周密,手笔奇大,他说阴险,他却又这样坦坦诚诚的对着他叩头赔罪。
这个人,一定是从石头里蹦出来的,天字第一号怪胎!
秦陌在心里暗暗腹诽,武断的为慕容垂下了结论,可就在他下结论的同一时刻,慕容垂对着他转过脸来,唇角上扬,露出一个纯粹又灿烂的笑容。
秦陌听到自己的心突然“咚”的狠狠跳了一下,仿佛受到了什么惊吓,而脸面竟开始不自觉的发烧,仿佛是在为方才的腹诽而不好意思。
慕容垂的笑容直直的副到眼睛里来,熠熠的发着光,好像两颗碎钻似的星子,镶在墨黑的夜里。
秦陌下意识的仰头上望,避开这一片闪耀的星光,可是浓暗的黑不知道什么时候己经散去,天上星星点点的出现了几颗闪亮的星辰。
那一刻秦陌心底莫名的起了一声叹息,仿佛放弃挣扎低头认命:看来他此生,注定无法逃过这片星光。笔趣阁手机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