继而又听门外头的小厮说:“打扰了。”
横竖谢徵已然乱了思绪,玉枝便也趁势问了一句:“娘子,咱们回府么?”她言语间,带着一丝试探的味道,她也料到谢徵正因为桓让的事情同桓陵有些不愉快,这个时候,恐怕是不想回去的。
而后果然就听谢徵深吸了一口气,冷冰冰的说道:“你先回吧,我出去走走。”
“可是……”可是县侯叮嘱过,要同娘子寸步不离的……
玉枝不好将这话道出,是以话到嘴边,又咽回去了,谢徵回身冲她笑笑,言道:“怕什么,我还能走丢不成?”她也晓得玉枝想说什么,便如此回了她。
她说罢,这便头也不回的走了,玉枝望着她走远,也轻轻一叹,自言自语:“原是可以不必利用二郎君的……”
谢徵已走出茶楼,却并未动身离开,只是站在门口,远远的望着湘寺桥对岸的临川王府,若有所思,她本想亲自去巷子里看看那附近有没有什么蛛丝马迹,只是碍于那条巷子就在临川王府旁边,而王府门口又有门房把守,就这么走过去,实在太惹人嫌疑……
她又望了望再往南边的淮清桥,不觉发出一声哂笑,多亏了这建康城内的地形,大大小小的街道巷子无数条,看似错综复杂,实则都是相通的,因而不管要去什么地方,路线总有许多选择,不过是走近路和绕远路的区别。
谢徵于是光明正大的往淮清桥去了,途径湘寺桥的时候,有意无意的侧首朝临川王府看了一眼。
淮清桥东岸乃是东府城,谢徵过了桥,沿着街道一路北行,她倒也不曾遮掩,因为这条路北接燕雀湖,而太子府,正是在燕雀湖南岸,倘若被有心之人看见,她大可以说自己要去太子府,自不会有什么可疑之处。
临川王府与西昌县侯萧鸾的府邸相邻,中间只隔一条长巷,谢徵走过西昌县侯府,停步在巷口往里头看了看,确定里头没人,这才走进去,这条长巷连接着延福街,直直的一条巷子,中间并无岔路,只有几个丈把远的死胡同,还都是修建西昌县侯府之时凹进去的,所以,同朱涣接头之人在巷子里不见了,只有一个可能,他是翻墙进了西昌县侯府,再从侯府逃出去的。
果然,谢徵才走到第一个胡同口,就察觉出了端倪,这胡同三面围墙,正对着出口的那一面围墙的墙角下,有一个很明显的脚印,像是右脚,显然是有人意图翻墙到对面,于是抬起右脚蹬墙借力留下的,且上面的泥还很新,必然就是与朱涣接头之人无意间留下的。
看来那个人轻功不大好,区区一丈高的围墙,翻过去居然还需借力,如此一想,他若要从侯府翻墙逃出去,必然也留下脚印了!
谢徵轻轻一跃,正好进了西昌县侯家的后院,却看院子里空无一人,连个丫鬟都见不着,再往深处探去,忽听一个女人的训斥:“说了多少次了,县侯最见不得腌臜,这墙上这么大个脚印,你们十几双眼睛,就没一个看见的?也亏县侯平日里往这儿走动的少,这要是让他看见了,可仔细你们的皮!”
循声找去,就见一个身穿粗布衣裳的婆子正数落着两三排共计十几二十个丫鬟,听那婆子方才说墙上的脚印,想来也是那个人不小心留下的,他之所以选择从旁边翻墙,而没有直接从后门走,是因为后门有守卫。
等等!西昌侯府的后门,好像正对着……
谢徵心中一惊,连忙原路折回,又翻墙到外头,走出胡同,继而顺着长巷往东走去,待走到巷口,目光往右一转,便有一座略显寒酸的府邸映入眼帘,府邸大门正上方的牌匾尤其刺眼,谢徵已然皱起了眉头,低语:“长沙王府……”
话音刚落,陡然有一只大手不轻不重的搭在谢徵左肩上,可将她吓了一跳,不过,熟悉的龙脑香扑入鼻息,又叫她放下警惕,无奈的呼了口气,桓陵的声音自她身后传来:“怎么了?”
不等谢徵回他,他又顺着她的目光看向长沙王府,亦是低语:“长沙王府?”
小林子回府向谢徵禀报萧映动向的时候,桓陵也在旁听了,自也知道朱涣在此条巷中与人接头之事,如今看谢徵站在这儿盯着,当然也猜到了些许。
谢徵回首与他相视,只问:“县侯可还记得,当初东府城寿宴,长沙王曾派人给太姥姥送贺礼?”
桓陵仔细回想了一番,才道:“我记得,那个人浓妆艳抹,举止扭捏,不男不女的,像个太监。”
谢徵有些愣神,良久才说:“他叫邓澄,是长沙王府的主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