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日崔老夫人偶然见此,还暗中惊叹宴奴冷静自持,必有大作为,现在回想,却是惊出了一身冷汗。
去年之际,宴奴不过四岁稚儿,同乳母宋氏朝夕相处千余日,面对宋氏的离去却能面不改色……
垂髫小儿何来冷静自持之说……
手里的念珠猛地断了线,佛珠一个个散落在地面上,发出沉闷的声响。
崔老夫人面上难掩惊恐之意,嘴唇嗫嚅了几下,终是一言未发。
翌日不顾风雪,崔老夫人带着崔安宴上了平肃寺。
崔老夫人带着崔安宴拜见悟宁大师。
慈悲为怀的僧人只看了端坐在崔老夫人身边的崔安宴一眼,心下便有了计较。
红尘世俗,人皆有欲,对面的稚儿眼中神色清明,淡漠如水,少了欲念,一念之差,佛魔立现。
“老衲与这小郎君颇有眼缘,不知能否让小郎君随老衲在这平肃寺修行?”
悟宁此番话让崔老夫人愣了半晌。
能成为悟宁大师的弟子自然是极好的,只是宴奴如今不过五岁,清修之苦受不受得了却还是另一回事。
同崔氏夫妇商量一番,崔安宴便在开春之际入了佛门。
削发为僧的那一日,悟宁亲自为崔安宴取了法号——淳安。
还淳反素,济世安民。
自此,世间没了将军府的崔小郎君,只有淳安上诵。
在平肃寺修行的日子极其清苦,淳安仅待了半月,整个人便清减不少。
寻常小儿遁入空门不过两三日便已受不得清苦日子,可淳安不哭不闹,甚至比来之前愈发安静。
悟宁常让淳安跟随寺里的师兄去山下挑水,他身板小,拿不了重桶,悟宁便为他做了一个小桶,提在手上轻便不少。
见到淳安的第一眼,悟宁心里已有定数。
此子七情淡薄,佛门可造之材,非济世安民便祸害苍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