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知道的太多了,那些阴私,那些卑劣的手段,一桩桩一件件,他都无比清楚。
年轻的君王无法全身心地信任他,即使他没有谋逆的想法,在帝王眼里,只有掌控在手里的东西才是可靠的。
所以他吃下了东逸阳赐给他的毒药,半年一解。
他这一辈子都是东逸阳手里的剑,至于毒药,吃与不吃无甚差别,反正想要杀他的人从能排到都城外。
沈言伸手揉了揉眼睛,眼前模糊不清,毒的副作用让他在夜间无法正常视物。
他放下筷子,忽而想起许久未见的那个小宫女。
去年的这个时候,她还陪在他的身畔……
沈言说不清自己对岑玉儿的感觉。
他第一次受伤见到岑玉儿,只觉得这是个傻乎乎的小宫女,后来在府中的相处又觉得她极为有趣,再后来,他从未想过有人会替自己挡剑……
他从沈家覆灭的那一天起,脑子里只有平反冤屈,娶妻生子与他而言已是妄想。
他不懂那些轰轰烈烈的爱情,像东逸阳和新后那种你追我赶你误会我误会的爱情,他自认为无福消受。
可和那小宫女在一起的感觉很舒服,简简单单,平平淡淡,仿佛就这样便能一世安好,直到天荒地老。
他曾去瞧过小宫女落脚的地方,远远看见她拿着书站在学堂里笑意吟吟的模样。
她过得很好,无需他的庇佑。
他只瞧了一眼便离开了。
他实非良人,确不该蹉跎他人岁月,就这样天各两方,相忘江湖,挺好的。
可是沈言忍不住想,若他还是沈家锦衣儿郎,结局会不会不一样呢?
旋即,他笑了,若他还是沈家儿郎,他与岑玉儿连面都未能见,又怎会喜欢上一个小小的宫女?
姻缘何须强求,有则有,无则无。
无论他是谁,他们都不可能在一起,这是宿命,也是结局。
四周烟花四起,沈言抬起头望向门外天空,模糊的眼眸里倒映出绚烂的烟花。
他薄唇轻启,“新年快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