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后天光迷蒙，与屋内静谧的烛火明亮了整个屋室。楚意挣扎起身，牵扯到额角，引起一阵撕裂般的锥痛。她下意识地用手去摸，却是碰到了一片软纱。

“大姑娘，二姑娘醒了。”离床榻最近的萍儿惊喜出声，忙拿来几个软枕垫在楚意腰后，扶她起身坐好，“姑娘可算睁眼了，从前夜就开始发高热，吓坏我们了。”

虞妙意取了件狐皮斗篷来，拢在楚意肩头，那双与楚意如出一辙的桃花美眸中泛着柔柔泠光，语气不咸不淡，“郎中说了，只要人能醒过来就没有大碍了。我知你不服兄长罚你，可你也不能夜里一个人跑出去呀。”

楚意只觉得脑中有热血逆流，头重脚轻地恍惚了一下，方慢慢把脑海里被冲撞零碎的画面整合平铺，拉住她阿姊的手，“……阿姊，我，我没事。”

从前父亲与项氏山庄的庄主项梁对酒作乐时，楚意就听项梁拿他们兄妹三人说笑，道三人皆生了副祸水面相。其中以虞妙意的姿容最是出挑，绛唇不妆而红如樱，玉肌未粉而白胜雪。

“没事？”眼下她不过无意地撩起羽睫，就令能见者心神一荡，“你可知，自前夜你浑身湿漉漉，昏迷不醒地被打更人丢在咱们家门口，兄长险些没把下相翻过来寻那罪魁祸首。一会儿兄长过来，等着挨训罢。”

“那罪魁祸首可抓到了？”楚意撒娇般甜笑着蹭进虞妙意怀中，“阿姊，阿囡头痛，阿姊揉揉。”

她表面看上去是冰雪姿容的孤高美人，心中却是极其看重家人。除了去世的父母，便是她对楚意最是疼爱。

经妹妹这么一钻，自是不忍再出语责怪，“好了，明日便要送阿爹阿娘出殡，你好生休养吧，我去前院帮着兄长些。”

想起父母，楚意心中惊痛难抑，那夜灵堂所见像是骤起的梦魇，在她眼前挥之不去。怔怔愣愣间虞妙意已经先行离了她的闺阁。

倒是让打小就伴在她身边的侍女萍儿看出了些端倪，将晾好的药递过去，“二姑娘，你是不是知道罪魁祸首是谁呀？”

楚意接过药碗，强捏了鼻子一口闷进去，被苦得龇牙咧嘴。

“我看她是白日的巴掌还没挨够又想作死罢了。”楚意揉了揉额角的伤处，愤愤冷笑，“我虽知是她设计，可苦无证据，与其和阿姊说了被她约束着不许轻举妄动，倒不如暗里我自己再找机会报复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