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娘当真愿意出嫁么?”萍儿得知楚意顺服了虞子期的这个决定,惊讶得仿佛以为自己认错了人。
“你觉得呢?”楚意神秘莫测地笑了笑,“待嫁期间我不再见外人,包括阿籍,他若回来急着见我,就叫虞火他们帮我拦着。嗯…并告诉他,大婚之日,我必以大礼相赠。”
眼看着婚期愈来愈近,项籍也和虞子期赶回了下相。果不出楚意所料,项籍回来的第一天,就要上门找她。萍儿虽对楚意的吩咐不明就里,然对她最为言听计从,照她的意思办下去,不曾让他们相见。
春雷初鸣,炸开积攒多时的浓云,做冷欺稚花,将烟困杨柳。楚意捧茶攀在窗棂,闭眼听雨打新叶声。阿姊正与萍儿喜冰为她挑选婚服的料子,忙得不亦乐乎。
她用舌尖顶在上颚,以求凝神静气。看似心不在焉地发呆赏雨,实而是在暗暗梳理思绪。自从她答应出嫁后,在父母之死上阿姊就对她松了口,将知道的都事无巨细地告诉了她。其中包括了虞公夫妇的丧命地点,以及当时有可能在场者的姓名身份。
虞公夫妇入函谷关后,未出百里,便在华山附近遇强人拦路,洗劫一空,谋财害命。在知情者看来,这原本天衣无缝的说辞却是漏洞百出。而楚意也不会想到,与虞家商队同行之人会是早该绝迹江湖的鬼谷传人决明子,并且遇害名单里未曾有那厮的名字。
照楚意所知所见,此人并没有和她爹娘从下相一同出发,而是半道加入。就连虞子期也并不晓得,虞公在江湖上还有这等来头的朋友。此人来无影去无踪,持凶剑胜邪,性情古怪,亦正亦邪,江湖中少有人能与他说上话。
最至关重要的一点,他在虞公夫妇遇害当日的前一天夜里就不告而别,无人知晓他此去何方。过分轻描淡写地出现和离开,这让楚意不得不起疑。
虞妙意看到楚意无意识地在绢帛上写了那厮的名字,清淡道,“这个决明子你生辰宴上也来了,还想向你为他徒儿求亲呢。”
楚意疑惑地“哦”了一声,“我怎么没见到?”
“当世高人来去匆匆是常事。他徒儿虽少言寡语,可一开口就是纯正的咸阳口音,且兄长看他还小你两岁,便婉言谢绝了。”虞妙意缓缓道,“之后,他便带着他徒儿走了。”
楚意若有所思地沉吟了一下,好笑问,“定是兄长说错了话,把人家给气走了?”
“非也,”喜冰转头扬声笑话楚意,“是人家的徒儿一听说要娶二姑娘,再无二话,拔腿就走。”
楚意嗤之以鼻地哼一声,瘪了瘪嘴,“嘁,此等庸才也难入我的眼。”
话音一落,就是一屋子娇娆清脆的欢笑声。楚意故作镇定,与她们相安无事地调笑,虞妙意见她并无异常之举,警戒心便一点点松懈下来。
深夜只剩楚意和萍儿两人时,她自己拿了蝶贝齿梳有一搭没一搭地理着一头青丝,瞧着镜中为她整理被褥的萍儿,道,“萍儿,往后这些天,你再帮我办几件事。”
“二姑娘,”萍儿心有不安,眼皮狂跳,“你到底是在打算些甚么?”
楚意思量了下,放下手中贝梳,“罢了,我要去咸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