纸尿裤的种类繁多,归根结底都是纸和棉花做的,奇特的一方面是,原莱穿的纸尿裤只能算作用塑料缝的三角裤衩,他的裤子竟然不翼而飞,等到裤子回到手中,长裤截成了短裤,天梯宇又多了一个乞丐。短袖短裤在这里都不算衣服,最好是一件长袍,更能凸显自己的全新身份,一个吃得下风度的翩翩人儿。
木籽过于兴奋,她几乎快忘了自己身处何地,竟然把原莱的裤子放进溺落海洗了两遍,第二遍,溺落海认出了裤子的主人,放了一把火烧掉半截裤腿。原莱摸着烧焦的地方,嘴里满是无奈的苦涩。
四帮抱起哭闹的婴儿,跳起了某个民族的舞蹈,面部肌肉调动,鬼脸逗得婴儿停止哭泣,嘴里的口水混合着泪水流到四帮的绿色裤衩上。
“咱们的孩子在哪个位置挖的?”原莱每一个发问都是在回忆三个月前,那个仍没有见到杂货店老板儿子真面目的特别日子,一切重大事件聚集的日子。木籽的表情凝重,不想提起过去的事,四帮吭哧两声给孩子唱起儿歌。
“到远处,挖到了最深处。”常昨提着一兜子纸尿裤回来了,他戴了一个赤红脸谱面具,摇晃脑袋逗婴儿开心。
“我们的是吐出来,他可以拉出来!”
“孩子两岁前,我们需要更多的纸尿裤。”木籽接过孩子,摇晃两下孩子便睡了。
“多换些布和纸,自己做也行。”
婴儿真的改变了现状,木籽和四帮开始正常对话,口气转变柔和,四帮的眼神交汇木籽的目光,不充斥丝毫怨怼。
眼前的一切美好得正合原莱的期待,只是衣不蔽体让他感觉不是很自在,常昨的愉悦状态,隔着数不清的纸尿裤,也能感觉到他在尽量假装。
“孩子起名字了吗?”
“不,不知道,起个什么好。”木籽露出一丝慌张,原莱的第五感官之外的感觉开始发挥作用,木籽,他们每一个人都有事隐瞒他,他的衣服不见了,不算一件太奇怪的事,虽然没有完整地回来,可一条新短裤在原莱看来不太糟糕,木籽特别看重的白衣衫彻底不见了。
“不急···不急。”四帮搂住婴儿躺在地板上,狭窄的地面,使得木籽站在墙角整理纸尿裤,常昨直接坐到四帮的腿上缝缝补补一块塑料,原莱不会再开口了,他知道一定发生了意想不到的事。他看不到,当他看向天梯宇的时候,天梯里的三个人在背后看着他,一个眼神无奈,一个刀枪剑戟,还有一个充满无尽的怜爱。
“原莱。”木籽叫着原莱的名字,下一句本想问几个不该问的问题,主要关于人世,更多关于他的家庭,木籽不想让自己变成调查户口的警察,希望经过她的追问,原莱更多地回忆起前生,总能套出她想听的信息,她不该让原莱再次陷入痛苦中,不必问也不必说。
“你,想要拍照吗?”木籽慵懒的向后靠,身体距离原莱远一些,目光离原莱近一些,看清楚了他的脸,修长而薄厚有度的眉毛,清澈的眸子,一个17岁男孩的稚气。
“可以拍照吗?有照相馆?”
“这里可是,天梯宇,我们立刻就出发吧。”
“我不去了。”四帮背对着原莱,拒绝常昨的邀请。
“也对,改天去,不能留下孩子独自一个人。”原莱紧靠着四帮的后背坐下,伸手抚摸婴儿的脸蛋。
“不去不行!”常昨从身后面搜出一根绳子,直接绑了四帮,兴奋的和原莱抬起四帮挂在把手上,四帮也不挣扎,淡漠地忍着常昨的笑声中,原莱之所以笑,是传染了常昨刚得的笑病。
三座天梯移动过木籽的窗前,婴儿躺在纸团里朦胧睡去,月光下一定存在黑夜尚未降临,黑夜怎能没有黑暗的位置,光明如星繁多,让心中纯净的人忽略了星空的背景,享受黑夜里的宁静,全然不知危险时刻潜伏,身后也许就是绝境。
原莱踏出窗口两步后,木籽掷出玻璃记录器,打掉皮筋随着天梯移动勒紧筋条自动发射出的四帮的铁钎记录器,铁钎刺碎溺落海面,推下无数个水分子浮了几秒,最终和铁钎一起沉下。木籽的记录器回旋扎在墙壁,静静等候主人归来。
“进来嘛,别害羞!来呀。”木籽招手,窗外的钢索上挂着四帮。
“拍个照片而已,别紧张。”常昨拽四帮腰间的绳子,调皮地挑逗身为人父的四帮。
“小胆子。”原莱坐在窗口笑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