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琴尾很特别,不如就唤焦尾吧。”阮子墨朗声里,全然是对焦桐的赞叹。
焦尾。
焦桐在心中默念着两个字,他成了一张琴,在阮子墨手中,不论是否流芳千古,只要跟随着他,就好。
阮子墨少时登殿,少年人不懂得藏拙,锋芒毕露,才情震撼朝野,很快便位列中书。
阮子墨为人刚正不阿,清风傲骨,是很难接触的麒麟才子,而且前途一片光明,少不了官宦之家拉拢攀结。
阮子墨偏好雅音,十几岁便奏的一手好琴,只是平日里事务繁忙,案牍劳形,如今偶的焦尾,重拾旧好。
焦桐一点点明白了人世的生存规则,那些原本奇奇怪怪的发音,那些发音里所蕴含的意味,焦桐一点点学会了。
只是,他说不出口,他只是一段桐木而已。
阮子墨带着他的焦尾琴,坐落于高山之巅,伴着流水击石之声,飞鸟划过,走兽嬉闹,泠泠琴音在山谷中久久回响,连绵不绝,迂回奔迭于天地之间,久久不绝。
焦尾感到心中一震激荡,这是从来没有的感觉,就像一束光,就那么轻轻柔柔温暖而实在的进入了心中。
阮子墨带着焦尾琴,踏上琼林宴,穿过觥筹交错,赦赦琴音回荡与天地之间,众人惊叹击掌不绝,焦尾因此名扬四方。
焦尾以为,可以一直这样下去。
这大概,就是心有灵犀吧。
阮子墨对他,就是知遇之恩了。
那么,它对阮子墨的感情又是怎么回事呢。
似乎,并不是知遇之恩那么简单。
鞭炮声想起,红绸缠满了阮家别院,又一次裹上了焦尾琴的焦痕。
焦尾讨厌别人这样对待它,可是它没有办法言诉,它只能在心中自己宣泄自己的不满,在阮子墨扫弦时,故意不予他契合。
就算这般,阮子墨的一曲《凤求凰》还是奏向了整个婚礼现场最动人之音。
当朝丞相之女媗祎,容貌迤逦,性温婉,识文断字,善舞擅音,多少青年才俊求之不得,阮子墨亦曾是其中之一。
才子佳人向来都是佳话,婚后,二人庭前弄影,琴瑟和鸣,好不和谐。
焦尾琴渐渐蒙尘。
岁月已然,划指而过,焦尾被揭开了尘封已久的锦罩,阮子墨依旧是那般温润的容貌,却掩不住眉间的疲惫沧桑。
沙哑的声音不复当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