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用英文一问一答，默契非常，不禁相视而笑。秦老先生则听鸟语听得一头雾水，看看赵沅湘，再看看吴易，脸上写满了迷茫。

“赵大哥，你怎么会说英文？”吴易笑道。

“我不像吴兄你去过西洋，只不过从海外传来的书上学了点洋文的皮毛。”赵大官人嘿嘿一笑，“我还以为这辈子都用不上这本事，想不到遇见了吴兄你，说不得，只能班门弄斧一番了！”

“哪里话！你的英文标致得紧！”吴易哈哈大笑。

赵沅湘没去过英国，但这些年读过不少西洋舶来的新书，便捡着英国的风土人情问了问吴易；吴易自从英国回到大汉以后，满脑子西洋的先进思想，少有汉人理解，此刻遇见赵沅湘，顿生知音之感。

这两人你一言我一语，西洋八卦聊得是热闹非常；秦老先生虽然插不上嘴，但也听得兴致盎然、面露微笑。

正聊到热闹处，赵沅湘突然一拍脑袋，想起来自己还有个穷奇煞时刻索命，不能离开白马寺太久。他站起身来，讪笑道：“不瞒二位，小生回白马寺还有要事，不得已先行告退，实在惭愧非常。”

“这说的哪里话！我们送你几步。”秦老先生和吴易都道。

三人走出厅门，只见天光熹微，虽然不知过了多久，但这一通畅谈之下，居然都不感疲惫。秦老先生和吴易一路把赵大官人送出了秦府的大门。

“这一夜多有叨扰，小生先走一步，来日有缘，定当再会！”赵沅湘一拱手，大摇大摆地走了。

“吴参谋，你可有住处没有？如果方便，这些天就住在这里吧？”秦老先生目送着赵大官人走远，回头对吴易道。

“总在府上打扰，成什么样子！”吴易呆呆望着赵沅湘身影消失的地方，笑道，“我已经找好了旅店，就不麻烦秦大人了。”

秦老先生点点头，沉吟半晌，突然问道：“吴参谋，你怎么看这赵公子？”

“他？”吴易一愣，旋即一声长叹，“假使大汉人皆有赵公子这般的才智见地，我大汉又何至于斯啊！”

秦老先生听了，忍俊不禁，笑了出来。这反应显然出乎吴易的意料，这位南洋水师参谋忍不住问道：“秦大人何故发笑啊？”

“我只是在想，”秦老先生笑道，“为什么我问不同的人同样的问题，每个人回答都不一样呢？”

“秦大人，他人意见，终究只能参考。”吴易也笑道，“重要的是，您自己怎么看。”

我自己怎么看？秦老先生愣住了。他目视着赵沅湘离开的方向，心头又浮现出几十年前那张熟悉的面孔。这位久经宦海的大汉高官，一时间居然百感交集，任热泪滚滚流下他皱纹密布的眼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