素儿两眼一亮,啊,救命恩人来了。
这楚家二小姐脾气暴躁,整个大院无人不晓,而唯一能制她的,也只有这威震四方的西南营将军,楚嘉懿了。楚琼晔对谁都一副不饶人的凶煞模样,可偏偏对这个表兄惟命是从。其中原因么,说起来还得费一番口舌。
话说这楚家树大根深,深也便深在楚琼晔之父楚老相国身上。楚老本是与先皇一母同胞的骨肉兄弟,比起先皇也算有些才思,只是常年征战四方,披荆斩棘的,坐不惯一朝天子之位,他又素来疼爱先皇这个弟弟,事事谦让着他,先皇登基时,对他心存愧疚,又十分感激他多年来的累累战功,便封了他这么个文武百官皆望尘莫及的官职,待楚家那是千般万般的好。
楚老常年在外奔劳,无暇顾及家中子女,先皇便将楚家一家子都接到宫中,请宫里的妈妈婆子们都帮着照应。
那时楚琼晔生母长居宫中,独自带着几个子女。其实楚老本是有一个妾室的,只是那妾脾性寡淡,信神求佛,喜过清静日子,说什么也不愿来宫中住,楚老也不为难,只将她继续安顿在楚家大宅里,说是照料着屋子也好,省的日后埋汰了。不过她一人留着归留着,女儿楚琼晔还是得接到宫里,毕竟家中佣人少,她独自一人,若是有什么事也不便照应。妾室想想没什么不妥,也便应了下来。
至于长子楚嘉懿,也同他父亲一般,自幼便留在营中学武,来日好接替他父亲的职位。
楚琼晔是个躁脾气,宫里几乎无人不晓,可因着楚老的面,也都纷纷让着她,不敢有半分违拗。
她妹妹楚秋寻倒是与她大相径庭,是正房柳氏所生,生得甚是水灵,几乎样样都好,只可惜自幼体弱多病,太医院的人来了一拨又一拨,这病也是一阵又一阵,日日拖着,愣是不见好转。
楚嘉懿军中事务繁忙,只来宫中看过一两次,来了也不知该说些什么,显得格外生疏。
后来,那楚秋寻不幸病故,也未来得及瞧上最后一眼,因此心里格外愧疚,便将这愧疚都寄托到唯一的妹妹楚琼晔身上,对她分外关怀,凡事都惯着她,军中无事时便回家陪她和母亲。
再往后,楚老夫妻俩双双辞世,家中便只余下这个妹妹和楚老身前的妾刘室。只是这刘氏因当年小女之死,也悲怆了一场,几日未曾进食,早晚守在佛像前哭哭啼啼,无所终日,不多时便染上了恶疾,至今仍身体抱恙,只能躺在榻上养病。
果不其然,楚琼晔一见表兄回来了,立马迎上前去,大大咧咧地环住他的腰,一副温婉可人小家碧玉的模样。
“哎呀,大哥你可算是来了,琼晔在这院里等得可是焦心。”
素儿在一旁看着,心里那叫一个五体投地——这一出出的,跟唱黄梅戏似的。
楚嘉懿早已见怪不惊,附和着拍了拍楚琼晔的背,神色比来时舒缓了许多,“以后你若是想我,无需在外头等,只要派人来报,我便会速速赶来。”
这大热天的,素儿忍不住又打了个寒战。天杀的。
楚琼晔放开他,似乎全然不在意他方才说的那番话,只将他推进屋里,一边推一边笑嘻嘻地说,“大哥,今日宫中的公公送了些茶叶过来,我吩咐下人给你熨了些,你这些日子忙里忙外的,也没怎么歇息好,正好喝些茶水提提神。”
二人有说有笑地走进屋里坐下,一边几个侍从端了些茶水果子上来,楚琼晔立马接过手,摆在案上,“大哥尝尝。这琉璃阁的糕点,在京城素来是首屈一指的。你们这些武将整日里武枪弄剑的,也不在意这些琐碎之事,在营中也不过是喝喝酒,这酒水喝多了,总归是伤身体的。”
楚嘉懿笑着,端起茶水抿了一口,“昨日我面见皇上,本想着快马加鞭赶回来,同你吃顿饭,只是军中有些事耽搁了,没能回来……”
“不打紧不打紧,”楚琼晔立马接过话茬子,“大哥今日不是无事么,我吩咐下人去做顿好的,咱们好好吃一顿便是。”
楚嘉懿颔首,算是回应,“皇上那边,我同他商议了你的婚事,只是那日泠大人也在,说什么也不愿撒手,这桩事情,恐怕要难为你了。
那日你也见了,那泠大人本就是个薄情寡义之徒,燕尔新婚,他却迟迟不愿露面,这不是摆明了,不把咱们楚家放在眼里吗,想他不过一介莽夫,当初若不是皇上捡了他一条命回来,哪轮的他如今在这朝中兴风作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