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南市地处赣南,三山环抱,常年闷热潮湿,屋里即使整天开着空调,空气仍然能挤出水来。
门打开的一瞬间,散不去的霉味冲鼻而来,王原下意识捂住口鼻后退了一步。
虽然天色昏暗,但是窗帘依旧拉得紧紧的,也没有开灯。卫生间的门虚掩着,光从门缝里露出一线,里面传来了哗哗的冲水声。
王原脚底轻轻地落在地板上,缓缓按下灯的开关。床上的人不见了,屋里没有人入侵的迹象,王原疑惑地回头看了其他人一眼,手刚要放到卫生间门把手上,门忽然从里面打开了。
安醇出现在门口,手按着毛巾捂住嘴,刘海正滴滴答答地掉水珠。
王原看到他还在,马上松了一口气,还挤出一个僵硬的微笑,说:“醒了?还不舒服吗?”
安醇没有回答,他像是很困的样子,眼皮只睁开了几毫米,不知道有没有看到王原。
他的颧骨处还有一团可疑的潮红,因为脸色太白了,显得这红像是刻意画上去似的。
王原眉毛稍稍挑起,微笑却不变,伸手抓住安醇扶住门框的手,把他从卫生间扯出来。
他根本没有用多大的力气,但还是把安醇扯倒了。安醇背对着王原半跪在地上,单手扶住墙,另一手仍然用毛巾捂住嘴。
王原发现他后背抖得非常厉害,腰弯得也越来越低,心里咯噔一下,蹲在安醇身边,把他脸别过来认认真真地打量着。
安醇已经闭上了眼睛,头无力地靠在长了霉斑的墙上,手缓缓落下,毛巾倒在地上,没有人注意到皱起的毛巾里落着一口暗红的血迹。
因为缺水和失血,安醇的嘴唇上有好几道细小的口子,唇内却一片鲜红,嘴唇微微开合,似乎想说什么。
“你说什么?”王原俯下身体,几乎把耳朵贴到安醇嘴边,想要听清他的话。忽然砰一声从身后传来,标间的门关上了,其他人都进了屋,热热闹闹地挤在门口。
有人弯腰低头打量安醇的脸色,兴冲冲地说:“他不是挺好嘛,哪有你说的那么严重?”
“是吧,我看他就是装的,还想逃跑。得把他捆起来,省得又像在车上那样,一看没人看着他就跑,他要是跑了那就麻烦啦……”
王原皱起眉头,转身怒道:“别吵了!”
“血~”安醇忽然说。
他需要把下巴搁在王原手上,才能勉强保持平衡,没有把脑袋耷拉下去,说:“便血了。”
“便血了?”
王原目瞪口呆地看着安醇,不敢相信他的情况已经严重到这种程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