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怎么会在这里。”无忧是从梦里被难受醒的,醒来还是昏昏沉沉的,却已经天色大亮,只不过雨还在连绵着,“你不是跑掉才是天下一绝吗,你为什么找我。”
“无忧。”阿九坐在他面前,低着头唤了句。
他撇撇嘴,哼唧了声,差点没挤出来泪,“怎么,要走的吗?道别?你这一身伤…我走,你留下好了。”
“嗯?”阿九疑惑的抬起头来看着他,倒也发现了他眼圈的那一点微红,这才恍然大悟的说道,“没有…我只是说。你以后要注意一点,不要淋着雨乱跑,还跑的这么远的地方来,你身子不好,很让人为难的。”
“我才不要你管。”无忧低下头,手里却还抓着阿九的袖角。倒不是因为什么,是他病着就爱撒娇,总喜欢有个亲近的人在身边陪着,若是再暖一点,便是让人想哭的。
阿九感觉到他手上的无力,便将额头抵在他的额前,应是何文泽曾说过的反复,现下倒是不大热了,不过素来了解他身子的话,也必然知道,过不了多久,又该烫起来了,到时候如果还在山上,就真的是为难了。
“我抱你下去吧?”阿九说道,“你再待下去,怕是又要接上雨了。”
就算是山路难走,他也不敢放任就这么在山上待着。房子破旧潮湿,瞧着外面的天色也不怎么好看,万一真的又下了雨,无忧这个小身子骨,怕是得交代了。
无忧摇了摇头,身上却没怎么反抗,搭上阿九的手,由着他抱了起来自己,“刚起来的缘故,待会记得把我放下来。”
这孩子不重,不过也抱不了多久就是了。阿九看着他的眼睛逗了他一句,“你竟也不问问,我身上的伤是怎么来的?我可是会有一点寒心了。”
“你那么爱跑,就与我无关了。”无忧把头转到别的地方去。
“是来找你,从城墙爬出来的。和你那时候,是一样的。所以说,实际上是跟你有关系的。从表面上看的话,这办法原原本本的,还是你的。”阿九笑着说道。
待出了破旧的屋子,无忧这才问了一句,“那个房子…从前是做什么的?我在里面睡着…很不舒服。”
阿九有些语塞,他想起床帐里的那具白骨,心下其实早就有了个念头。这应该是从前打仗的时候,迫于蜀军压力,被封在山里无处可逃的普通百姓罢了。这背后的始作俑者,该是搜山封山的何文泽。
何文泽可是狠心极了,无数压力堆在卫军身上,百姓的无辜离去都是原该负担,却始终担不起的责任。为了节省军粮而扔些人在狼群里,也怕通风报信而痛下杀手,阿九至今还是搞不明白,这到底是怎么样的人才能这般狠毒。
他很庆幸,无忧与他那样的兄长不同。但这件事,阿九想了想,还是没有告诉无忧自己的猜测,只说着兴许是从前主家避乱而离开,房子自然就荒废了。记得初见不久的时候,无忧就说过,自己容易看花了眼,必然是由着他身子弱,但好歹出身皇家,这才睡也不适应,但终无大事。
当初无忧一身血迹而来,要说照顾自己一夜,自己蠢笨的拒绝,倒是现在,换成了自己也是这么个憔悴样子,跑来在他身边睡了一整夜。
无忧闹着从他怀里下来,才走了没几步,便不自觉的牵起了阿九的袖角。
山路迢迢,一诺如初。
“请您稍等片刻,远道而来,想必您也累了。”陈皓垂眸对宇文怜说道,心底里却是满满的不悦,怎么接待的是这样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