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些许人来说,这茶盏里的一点情调,便是不大的乾坤,氤氲的青翠就是琴里携来的故国旧人,身在何处,都是故乡里的月色零落,潮生碧海。
“别提这个,那孩子给了阿九官职,把我扔了出来。比起我这出来了,还不知道阿九得怎么为难。要我想着,我这次出去,怕就是回不去了,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我还和小惟说了,等我回去之后,就带她回封地。之前次次都提,就是不放我离开长安,这突然放了我,我还真是有点害怕。”宇文怜掀开茶盏的盖子,香气犹如涧中泉清,冽冽也似寒芒珠玉,环翠绕身,“啧啧,也是很久没品过你的手艺,不得不说,还真有点惦记了。”
何文泽也没怎么谦虚,笑了笑就当应他的话,而后转问道,“你是说你侄子?我瞧着那孩子是个干大事的,就是还小,有些事分不大清。我也没什么兄弟姐妹的,你也知道,我不擅政,这事…我也只能和你说多留意些了。”
“不能回去,就反了吧。”宇文怜说的轻声,不仔细听,是听不到的。
何文泽叹了口气,“得了,别想那么多了,待会跟我过去,阿笙在家里收拾,晚上我给你做点什么,咱们随意吃点罢了。哎,对了,你问我找的人我也问着了,就是守的有点严实,看着恹恹的样子,也怕是在路上多了些招待的。不过总体看着…倒是也没什么大事,估摸着路上远,又水土不服的缘故。”
“这样…行吧,辛苦你了,到时候我再想想办法去。”
他虽这样说着,可是何文泽是第一次看到,宇文怜这幅样子。秋心事双叠,上又加一层,蒙在他向来清冽的眼眸里,挥之不去。
长安城的雨停了有一段时间了。
宇文淮烨手里捏着笔杆,黯然的看着煌煌的明灯。阴天的时候,大殿里就显得更闷了,到无尽的深渊那样,总能让自己想起每夜都能梦到的事情,那一日悬在房上的娘亲。
他自己点了灯,也驱不散寒意。
你们都很讨厌我吧…
还想再废我一次吗…
宇文淮烨抬眸,把那封密信拆了出来,画掉了什么地方,再一次的挥毫写意。
我不需要你们的爱。
可是他却怎么也忽视不掉,心底那最深处的一点躁动,关着的是年幼的自己,正哭喊着求自己救救他。
可是谁来救我?
宇文淮烨猛地撕碎了那张密信,还是下不去手吗…
“你们…谁能…帮帮我…”
大殿冷静寂然,只余下了宇文淮烨最后的一点嗤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