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睿喆脱了官袍离开皇宫时,在宫门前被一女官叫住。
“大人,皇后娘娘有请。”
薛睿喆知道自己这女儿要说什么,他犹豫再三还是跟着去了。
他没有见到女儿的面,阿黛隔着马车帘同他说话,开口便是训斥。
“爹爹,娘亲说您是为了我才拖着病体重新站立朝堂。可您看看您给我惹了多大的祸事,女儿如今在后宫艰难求存,您外孙的兄弟们陆续出生,他们的母亲有各自的心肠,女儿不知要费多大的力气才能拢住皇上的心。您今个儿就把他给惹了,他前脚罢免您的官职,女儿后脚就被收了皇后宝印。爹爹,您当真是为了女儿好才留下的吗?”
薛睿喆看着那车帘,久久地看着,忽然说:“你知道,当年爹爹在北辽太子府当幕僚时在想什么吗?”
“爹爹,那都是过去的事了。我在跟您说眼前。”
“老子跟你说得就是眼前!”薛睿喆怒气勃发,“若不是我在北辽左支右绌,大齐能安稳几十年?你知道将一个私生子拱上皇位有多难?但凡,北辽换一个人坐上那位置,那百万铁骑就打过陵江,打到大齐皇宫来,你和你男人能好端端坐在锦绣堆里指责你老子?”
“承恩公慎言。”伺候在马车边的女官高傲地提醒。
薛睿喆被这个提醒弄笑了,“你们不会以为当年北辽没打过来,是因为害怕大齐的实力吧?”
“父亲,就算您在大齐建国时出过力,那也是几十年前的事了。女儿跟您说得是眼下,眼下女儿要拢住您女婿的心,让您外孙登上太子的位置。您能不能消停些,让女儿在皇宫里的日子舒坦些?”
薛睿喆张口欲辩,忽然就没了开口的欲望。他叹息一声,躬身为礼道:“娘娘说得是,下臣明白。下臣府上还有要事,这便走了。”
不等阿黛说什么,薛睿喆转身离开。
走在颇有规模的繁华大街上,他笑了,那笑容是苦涩的,近乎癫狂的。
他离开傅晓晓十年,十年里的一大半时间他都在为北辽那个私生子打算。
忽而塔是当年侵犯大周边界的领军大将,如果他只为大周已死去的平民及士兵复仇,大可以一把匕首捅入,或者一袋耗子药了结,但身为北地当年的统帅,他更想要的是那片中原几十年上百年的繁华安定,活着的百姓不再流离失所……
为此,他成为忽而塔的智囊,因为他清楚北辽那些实力雄厚地部落首领不会服气一个私生子当领袖。
果不其然,忽而塔登位后所有的精力都在平衡各方势力,他没有多余的精力骚扰大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