岑愈霍然而起,指着罗牧,脱口道:“你好生——”
好生歹毒!
“只要挫伤姚温玉,”罗牧深深拜下去,“沈泽川必受重创。”
他没有说完,万军阵前,学生们手无寸铁,如果姚温玉不敌群生,必定会引起守备军愤慨,到时候刀剑无眼,只要敦州守备军伤到学生,沈泽川的贤名也到头了。
李剑霆看着罗牧,此人为谋胜算不惜设此毒局,已经称得上是薄情寡义了。
风泉悄悄侧眸,看向一直隐于最后的薛修卓,不到片刻,果然听见罗牧说:“薛大人在学生中素有威望,又与姚温玉同出一门,臣以为,此局大人当仁不让。”
风泉借着倒茶的动作抿嘴一笑。
李剑霆凝视着薛修卓,在那片刻的寂静里,眼神古怪。她安抚般的说:“那是自然,朕也不忍让先生受此辛苦。江万霄尚无消息,此次就由内阁择选学生去吧。”
雨珠敲打着房檐,那沙沙的声音促生了其他东西。
“你究竟是从哪儿来的?”
那夜李剑霆如此问风泉。
风泉跪在深不可测的黑影中,缓声答道:“奴婢原本是晋城官家子,罪臣邵成碧乃是臣的舅舅。当年奴婢母家受其连累,流放到中博,奴婢正是在中博出生的。后来延清大人寻遍旧臣,救奴婢于水火间,把奴婢带回阒都。”他抬起头,用怯弱无助的语气说着,“奴婢与舅舅情同父子,!,愿为舅舅冤案投身宫中,受延清大人亲指,在宫中侍奉两帝一后……到皇上,最为谨慎。”
咸德,天琛,太后,全部死于权争。其中天琛帝李建恒最为蹊跷,慕如行刺在薛府里不是秘密,薛修卓至今不肯换掉风泉,仍然要用他侍奉李剑霆。
“你把我的起居琐事全部呈报给他,”李剑霆俯身过来,“薛延清盯着我,是怕我做不好皇帝吗?”
风泉不敢答。
李剑霆盯着他半晌,说:“慕如刺杀李建恒,究竟是韩丞的命令,还是薛修卓的命令?”
风泉想要避开李剑霆的目光,李剑霆却猛地捏住风泉的下巴,在迫近时说:“从我入宫起,他就在看着我……”李剑霆忽地一笑,嘲弄道,“不怪他敢做孤臣,帝王性命皆系于他股掌间啊。”
薛修卓舍得。
他连自己都舍得,自然也舍得别人。
“邵成碧想翻旧案,”李剑霆松开风泉,冷冷地说,“只有朕可以。”
戚时雨横在床榻,一副不堪病气消磨的模样。他头发白了许多,已经看不出当年策马阒都红袖招的潇洒。他唇边淌着津液,戚竹音用帕子给擦掉了。
“江,”戚时雨讲话喘息,“江万霄要到,到了,你跟他,他谈,我们出兵去,去阒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