喜宴结束,宅中侍从引着远方来客往厢房歇息。开了门,侍从便不再入内,将醉醺醺的祝眠交给春容。春容扶着他进屋,将他安置在床上,拿着热帕子给他擦脸擦手。
擦拭掌心时,祝眠忽然握住了她的手。
“七月初七,好日子。”他嘀咕着说,“我去她的寨子里搬酒,我们成亲。”
春容无奈笑着,附到他耳边道。
“好。”
婚宴设在回春善堂,楼前巷中摆着长长的流水席,满城乞丐及穷苦百姓皆受老胡所邀前来庆贺。
黄昏时候,拜天地,入洞房。
枯坐禅中,挂满红纱红绸,到处贴着红双喜字。
红烛高烧,照着室内亮如白昼。
望着榻边静坐的春容,祝眠忽觉局促。他擦了擦掌心的汗,哪怕幼年握刀,他的掌心亦不会有汗。可此刻,他心中惴惴,直到掀开大红盖头,看到那张温和熟悉的脸时,方才稍觉心安。
一切如梦如幻,他害怕当真是梦是幻。
祝眠握着春容的手,带她坐到案边。
桌上摆着糕点菜肴,玉壶酒盏,皆是喜庆吉利的样式。
除此之外,案上却有处不同寻常。
两个琉璃碗,碗中各卧几只元宵,黄澄澄的酒液轻掩着元宵,托起零星几点桂花。
春容始料未及,忽然掩面生泪,她啼笑皆非道:“黄酒酿元宵?”
“他们说成婚要喝合卺酒。备了三十年的女儿红,五十年的朱叶青,还搬来了百年陈酿。”祝眠笑着说,“可我觉得。该是一盏黄酒。倒了黄酒又觉得缺些什么,便成了这样。”
他将琉璃碗送到她的手中,红绳系在汤匙尾端,连着他手中的另一只汤匙。
两人各自舀起黄酒,舀起元宵。
“此生有幸,得享团圆。”
“此生有幸,得入好梦。”
红烛照下,长长久久,好梦团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