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走了?
明明陪了他两日两夜,为什么一句话不说,为什么又悄无声息地离开,季玉泽低头吃着季明朗塞过来的包子,眼底一片冷意。
连一只鬼都不愿意陪他。
可他连没有父亲、母亲陪伴的日子都不在乎,又怎会渴望一只鬼的陪伴,季玉泽这般告诉自己。
离开义庄前,他忍不住回头看了里面一眼,却仍然没看到她真的走了,眼底的冷意愈来愈重。
季玉泽任由季明朗将自己放进马车里,朝盛州方向行驶。
半途,季明朗遇到认识的人,相聊几句,他掀开帘子,撞见一条红丝带随风而飘,心微动,跑下去追着它。
教导他学习的萧老养了一只五彩鸟,季玉泽想用捡回来的这条红丝带勒死它,看它挣扎,看它窒息。
如此,身心才会有一丝愉悦。
可惜被季明朗看见了,他随手一扔,红丝带再次落到半空中。
季玉泽默然地看着这一幕,却不料,正好看到不知何时又重新出现的少女,她抬起手,指尖刚碰到红丝带时,人凭空消失。
而梅花树那次见面,他已十四岁了。
时隔多年,她又一次出现在自己面前,还特地跳下冰河来救他。
那一瞬间,季玉泽萌生了一股奇怪的欲望,很想杀了扶月,死人最乖、最听话了,再制成画纸,那就永远不会再离开了。
可她好像不是人,所以他应该杀不了她。
是鬼?不过他更相信她是梅花妖,在寒冷的冬日里,站在傲然绽放的梅花树下。
落入冰河后,由于自小体弱,季玉泽又生了一场病,他记得那日晚,雪很大,下了一夜,到处铺满雪花,压得树枝弯了下来。
屋檐上的琉璃瓦让大雪染成了白色,远远看去像是一间雪屋。
等房间里的人都出去后,季玉泽睁开眼。
他边压抑着咳嗽边走到窗边,望着夜空,伸手出去盛满一掌心的雪花,病得糊里糊涂间,透过余光貌似看到了她,但表面没太大的反应。
只见少女的手也是伸出去,雪花细细飘落,却无一瓣雪花能落到她手上,仿佛万物皆与她无关系。
包括她曾经在义庄陪伴过的他。
也许,她只当他是个打发时间的木偶。
季玉泽垂低眼,指尖扣着窗台上面的小雪堆,望向窗外的投影,永远只有一个人的影子,鲜血冒出来,染红雪。
一雪花飘进来,黏到季玉泽侧脸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