奚长生不服:“你笑什么?”
褚蕙语气率真:“我笑我们一样啊,我打小也这么想的。”
奚长生一怔。
褚蕙道:“只不过我嬢嬢不准。”
奚长生惊讶道:“我嬢嬢也不准,还有我爹也不准。”
褚蕙道:“哦,那我还好,我爹很早就战死了。”
奚长生愕然。
褚蕙歪头,道:“我还有两个哥哥,也都打仗死了,我家就剩我一个,我嬢嬢说什么也不准我再来。
我本来想,那就顺着她的心意,留下来陪她吧,可是后来……”
奚长生看到她眸底波动的水光,心里一揪:“后来怎么了?”
褚蕙想起被程家小郎君羞辱一事,扯唇笑笑:“没怎么,后来不服气,不甘心,就还是跑来了。”
她一笔带过,奚长生却仿佛懂了,他的眸光也黯淡下来,转头望向夜雾淼淼的群山。
“我也很不服气,很不甘心。”
奚长生也想起了自己的往事,他坚定地道:“青年从戎,杀的侵国贼寇,护的是故国山河,保的是万家安宁,海晏河清,有什么可丢人的?”
褚蕙一震。
边陲的夜风凉飕飕地吹在两个年轻人身上,可那一壶酒下去,他们的身体都热起来了。
奚长生的最后一口酒灌得潇洒豪迈,再没有呛着,再没有彷徨。
他甚至很清醒地把喝空的酒壶藏回药箱里,然后转回头来,郑重地向眼前人道:“小恩公,从今往后,我陪同你,你陪同我。
有我在,你一定全须全尾,百战不殆!”
自这天起,奚长生开始很认真地研究怎么诊治外伤了。
大鄞还没有彻底拿下燕京城,前线的战火隔三差五就燃起来,只要硝烟一弥漫,营区就会一批批伤员被运送回来。
奚长生在面对这些触目惊心的伤势时,双手不再发抖,只是心脏会像被无形的利爪攫住——他害怕在这群呻吟于死亡线上的伤员里看到他的小恩公。
所幸,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