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晟抱着手臂,扬着下巴有些居高临下地看着他,似乎像是嫌弃他这副魂不守舍的模样:“看你这么大受打击的样子,有什么想问的都可以趁现在问出来,我都会如实回答的。”
凌辰南摇了摇头。
白晟不耐烦地说:“快点,真的不想知道吗?以后可不见得有我这么好心的时候。”
沉默了一阵子后,凌辰南终于找回自己的声音,低声说:“好吧,那就从最开始说起。”
凌辰南:“你接近我就是为了要解决沈寅川,对吧。”
白晟坦然地点了点头:“算是吧,虽然关于我失眠和神经衰弱的部分都是真实的,但最初的确是想要通过你……其实当时调查了不止你一个人,后面的发展也并不是完全按照我所设想的流程来的,不过……整体来说还算是有惊无险。”
凌辰南被他云淡风轻的说辞气得不轻,简直不知从何问起:“所以说就算不是我也会是别人,是这个意思吗?”
白晟说:“理论上是这样,最开始本来想要选择的是同理心比较旺盛的女性医师的,不过你别误会,我可不是抱着要和心理医生谈恋爱的心态来的,要说就怪医生太温柔,把我都引诱进去了。”
凌辰南推开他靠过来的肩膀,按着太阳穴头痛地问:“所以你最开始那几周是什么意思呢?假装自己是施暴者而不是普通的受害者,只是为了引起我的注意吗?那么之后……你又为什么故意让我看到你调查我的证据呢,”他脑中全是问题:“还有奶糖,他出现又是为了什么呢?”
白晟被推开也不恼,靠在沙发垫上翘起腿,轻笑了一声说:“谁让你防备心那么重,我每次只要稍稍前进一点你就会飞快地退回到线后面了,一点越界的事情也不肯做,所以我当时就想,如果只是这样不痛不痒地和你相处,以一周一次的频率,要什么时候才能把关系推进到下一步啊,你不肯相信我,不对我产生强烈的反移情和责任感,我就永远不能有效地影响你,而且那时候沈寅川通过监狱想要把我申请成他的狱外联系名单,搞得我也很焦躁,于是决定尝试一剂猛药——一定要足够私人、足够激烈、足够偏执,才能触碰到你的真实情感,这也是我耐心关注了医生这么久才总结出来的结论哦。”
“至于奶糖嘛,那到不是计划之中的步骤,谁让你当时快要跑掉了,单纯作为白晟已经要留不住你,害我只能临时搞了这么一个角色出来。第一次出现的时候太突然了,我为了不露馅所以都没敢说话。”
凌辰南回忆了一下,的确,到现在奶糖出现的两次都是自己产生退缩意图的时间点——刚刚下定决心要和对方保持距离,奶糖就会出现、粘着自己叫自己就心软。而在那之后,不管是在自己面前亦或是陆柏舟面前,奶糖都再也没有出现过。
“不过身为奶糖的时候还真是不错啊,可以对所欲为地跟医生撒娇呢,”白晟感叹道:“可惜为了谨慎起见不要露出马脚,都忍着没有再用这个身份呢。”
很多细节都这样串联了起来,比如白晟本人其实对痛感也挺迟钝,被热水烫到可以眉头不皱,而本应毫无痛觉的奶糖被剪刀冰到却会下意识地抖一下。凌辰南期盼对方只是蜂鸟还是什么人格假扮来捉弄自己的希望越来越渺茫,他叹出一口浊气,颓然自语:“居然真的一步一步踏入了这个圈套,我居然,真的还是害了沈寅川吗……”
白晟忽然愤怒起来,他凶狠的样子很像蜂鸟,语调尖利地大声说:“那人渣是罪有应得!你自己和他接触过的还要来说这种话吗!其他事情也就罢了,他对我做的那些事哪件不是真的?我这么久以来被他跟踪欺骗,被他折磨囚禁,还差点被他弄死,之后还要生活在药物依赖和副作用下,我经历的这些痛苦和折磨难道不是真实的吗!”
凌辰南也火大了起来,说:“难道你不是吗!你跟踪我骗我,你和他有什么区别!”
白晟被他这样吼回来,也突然愣住了。凌辰南气急反笑:“好,就算沈寅川是罪有应得,他现在已经得到了有过之而无不及的惩罚,而且这些事都是我一手犯下的,你借刀杀人的目的已经达到了,耍我也该耍够了吗?那我今天回家的时候你又为什么还在这里,不应该给我走得远远的吗!”
“耍你?”白晟竖起眉毛,歇斯底里地重复道:“耍你?你觉得我是单纯为了那个人渣所以跟你在一起?你以为不管是谁我都会做到这种地步?”
凌辰南:“那你到底……”
白晟大声打断了他:“因为我喜欢你啊!”
凌辰南张着嘴,说不出话来。
然后对方声音又小了下去:“我跟你说的那些话……那些话,都是我真心的……”
凌辰南本来已经溺亡的心脏又重新跳动了起来,困惑地说:”什么……“
然后他想起来了,白晟的“那些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