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像从高一暑假那年开始,他就尤其怕热,一到夏天就想要一头扎进泳池里。
在水里可以放空,可以心无旁骛。只是计划要心无旁骛地游泳,最后都会变成心无旁骛地想陶静安。
他很久没见她,并不是不想见,也不是没有机会,是觉得没意思。每见一次,回来后就越想她。本以为来加州之前想得很清楚,只要能见她就好,但想法总是慢慢增多,多到有些失控。
睡前总要找很多事情来让自己分心,最好累到躺下就睡,可总有清醒的意识留到最后,被他用来思考陶静安在干嘛,回忆她的一颦一笑,一遍又一遍翻看之前的照片。
其实很忙,也好在够忙,需要准备答辩和毕业典礼,也要每天通过视频参加触动各种各样的会议,晚上他爸还会单独跟他电话,内容无不例外地围绕公司事务。
家里都默认他一毕业就会回国,沈西桐甚至定好要去哪儿玩,小路和斯瑞哥总说无聊,也天天盼着他回去。
于情于理他都该回去,可心里总残留着一个念想。他不知道陶静安是回是留,因为不知道,所以在家人朋友问及的时候,他从不正面回答。上一秒觉得留下来也不是不可以,只要跟家里好好说,他们会支持……只要离她近,可下一秒又认为离得近也没有任何用。
群里每天都有人更新近况,拿到哪家r,要创办什么样的公司,但陶静安迟迟没定下来。她或许已经定了,但没有告诉大家,更大的可能是,她或许会跟郑暮潇结束异地,就算没到这一步,郑暮潇也必然知道陶静安的去向。
每去一次游泳馆,离毕业就近一天。程烟在积极组织最后一次聚餐,他看见陶静安在群里回复,说能赶上。原来她回了国内,而他压根不知道。
隔天游完上岸,他被堵在游泳馆门口,再被迫收了贺卡跟礼物。送礼物的人冲他眨眼,说马上要毕业了,不要给彼此留下遗憾,又给他报出一串地址,是酒店的名字,精确到房号,附加一句不见不散。
他被她丝毫不收敛的眼神给看笑了,回去把包一丢,在沙发上躺下,手机震了很久,隔会儿才点开来看,原本是躺着,看清消息后又立即坐了起来。
消息是程烟发的,说郑暮潇签了硅谷的公司,而这家公司对大家来说并不陌生——郑暮潇去了聚点。
他甚至来不及思考陶静安是否也要留在硅谷,很快就翻到程烟的第二条消息——郑暮潇在跟梁相宜恋爱。
梁相宜他听过太多次,却仍然多次确认屏幕里的名字。
震惊,愕然,然后是愤慨。
他在沙发上干干坐了很久,群里几乎都在圈同一个人,跟她确认消息是否属实,但被圈的人始终没有出现。
他开始焦躁起来,无意识地在房间里来回走着,想单独给她发消息,可没有任何立场,想去伯克利见她,又苦于见面了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她大概在哭,在伤心难过,越多人找她,只会越给她添麻烦。
还有一丁点他不愿意承认的激动和欣喜,但只有一丁点儿,很快就被他用事实否认了。
他想了一晚上,确认是郑暮潇辜负了陶静安,而这个结论在酒吧里见到陶静安的那刻再次得到了证实。
任何人都看得出来她不开心,以往见面吃饭,他从没见她喝过酒。他看着她将杯子端起来,一口气将酒喝光,然后忿忿地摔回桌面,动作决绝狠厉。
即便这样,她仍然强装镇定地跟他说话,他几乎要气死了,气得想吐血,恨不得立时三刻飞去匹兹堡把郑暮潇狠揍一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