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与从前照面,卓裕很平静,已有足够的心智,亲手将泛滥的岁月涟漪抹平。
他翻开纸页,崭新的一面,然后握笔——
202x年10月24日
晚上姜姜带我去看星星,她说,最不亮的那一颗是你。
如果这话是我说的,你一定会骂我几句,我肯定不服,跟您据理力争,争出个输赢。不过,这些年,我脾气好了很多,一定是你赢。
我时常在想,究竟是什么深仇大恨,你如此极力反对我学滑雪。
现在,不,是几年前就想通了。
其实没有仇与恨,只是您不认可,您想让我走一条稳妥、容易走下去的人生路。姜姜说的对,没有对和错,只是认知的偏差。
我如此离经叛道,你不喜欢,不接受,但你从未阻拦。
真遗憾,如果您在,就可以看看我的滑雪俱乐部开得有多气派。像一个圆弧,开始与结束,我还是回到了最初的原点。
呵呵,您有没有被气到?
不过您应该要欣慰,我坚持自己的路,却过上了您希望的生活:衣食无忧,独立自省。
这么一想,还是你赢了。
你走了十一年,有七年,我对你心怀怨念、愤怒、委屈、不甘……嗯,还有一点点我现在才敢承认的想念。
无论什么原因,终是我的错。
虽然有点晚,但还是想跟您说声对不起。下次去墓园,我再陪您好好喝两杯。
对了,爸爸。
我也要当爸爸了。
写到这,没关严实的窗户缝溜进一缕风,卷起纱帘,将室内淡淡的精油香推入肺腑。卓裕顿了顿笔尖,侧头望向缱绻翻涌的窗纱,它不停歇,似在轻缓地点头。
目光重新落于纸页,卓裕执笔收尾——
爸爸,今天是我生日,我特别高兴。
因为33年前的今天,我们第一次见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