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骑两个小时的马,在城里转悠几圈,并不见得比打猎累,她觉得累是因为没什么耐心做这种琐事。
要是有个人能接过她肩上的担子,告诉她现在该干什么,明天该去什么地方,该在哪家商铺买什么东西,替她想出一个个隐瞒埃里克的借口,她整个人会轻松很多。
但想到埃里克看见婚礼现场的惊喜表情,她又振作起精神,哼着小曲,解下拴马桩上的缰绳,翻身上马朝家里赶去。
骑马是一件耗费体力的事情,她已经奔波了一整天,回去的时候,两腿又僵又酸,几乎夹不住马腹,全凭对卧室床铺的渴望,硬生生赶到了牧场的大门。
哄着马走到栅栏前时,她几乎没办法自己下马,只能有气无力地喊道:“比利……厨娘……谁来扶我下马,我在外面跑了一天,走不动道了……”
她之所以没有叫埃里克的名字,是因为这个时间点,他多半在厨房里准备晚餐,而本该在厨房的厨娘,则在马棚里喂马。
厨房距离大门有一段距离,她不认为自己猫似的叫声,能传到他的耳朵里。
然而,他还是来了。
一双男性的手臂把她拦腰抱住,从马鞍上抱了下来。
即使她已经没力气睁开眼睛,也能认出这是埃里克的手臂。
她将头靠在他的肩上,闻着他颈间的气味——他似乎喝了不少酒,颈间有一股浓烈的酒味,简直像把一桶烈酒泼在身上似的。
因为她也喝酒,所以她很少介意他身上的酒味,可是这一回也太刺鼻了一些,仿佛无数把尖锐的小刀在往她的鼻子里钻。她不由得打了个小小的喷嚏。
她迷迷糊糊地揉了揉鼻子,盼望着他能关心她一下,然后她就能顺理成章地嫌弃他身上的酒味了。然而,他没有。
莉齐有些困惑,但没有多想。她太累了,只想在他的怀里美美地睡一觉。
回来的路上,她出了不少汗,裙子黏糊糊地粘在腿上,风刮也刮不下来。
若是以前的她,宁可用牙签撑住眼皮,也要泡个澡再睡觉,但现在不一样了——
一切有埃里克。
他会帮她解开发网,取下她的发卡,脱下她汗湿的衣裙,给她洗澡,擦去身上的水珠,再将她抱到床上,给她盖上被子,甚至连枕头的位置都会为她调整好。
他就像她的灵魂。
不,他就在她的灵魂里。
这么想着,哪怕在半睡半醒间,她的面颊上也绽开一个甜甜的微笑,用娇嫩的嘴唇蹭了蹭他的脖颈,亲了一下他的脸颊,彻底坠入了梦乡。
于是,她完全没发现,抱着她的人正在以一种极其可怕的眼神死死地盯着她。
任何人看见那样的眼神,都会感到毛骨悚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