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芯没多说。”江刻努力调整呼吸,“她说沈莹真前天在家昏倒了,被送去医院,这两天一直在,医生的意思是……快不行了。”
唐亦宁握住他的手,那双始终温暖的手这时候却很冰凉,还在发抖,她问:“你要过去吗?”
江刻沉默。
“过去吧,我陪你。”唐亦宁说,“不然你会后悔的。”
决定做得特别快,两人简单整理出两个双肩包,出门打车时才开始看机票。晚上23点多有飞钱塘的航班,唐亦宁买下两张,再去看江刻,他麻木地靠坐在座椅上,双眼空洞,不知在想什么。
唐亦宁又一次握住他的手,江刻回过神来,反手握紧她,说:“我没事,别担心,我知道迟早会有这一天。”
唐亦宁说:“我会陪着你的。”
“嗯。”江刻垂下眼睛,轻声说,“白露那天,我还和她通过电话,我答应她,国庆回去时和你一起去看她,她说要给我们做好吃的,为什么……会这样?”
唐亦宁答不上来,人的生命就是这么脆弱又短暂,沈莹真身体里的癌细胞早有转移,一直在用药物控制,医生说过,能存活五年就不错了,中间无论何时出现变故,都是正常的。
两人赶到机场,过完安检,还没来得及走到候机厅,江刻的电话又响了,是江可芯打来的。
唐亦宁能猜到,这个电话意味着什么。
江刻再也走不动路,就站在人潮涌动的主通道中央,接起了电话。
“哥!”江可芯在哭,伤心得说不出完整的话,“妈妈不行了,妈妈她,哥,医生说,你能不能……”
“哎呀我来说。”有个女声响起,大概是接过了电话,对江刻说,“是小刻吗?”
江刻说:“是我。”
女人快速地说:“小刻,我是小姨,你可能记不得我了。你听我说,可芯妈妈快不行了,现在已经说不来话,医生让我们和她告别,我们都看过她了,但她一直没闭眼,我们就在猜她是不是想和你通个电话。我现在把电话搁到她耳边,你最后和她说几句,好吗?她能听见。”
江刻说:“好。”
那边传来一阵环境音,有人在喊“安静安静”,很快,一切都安静下来,江刻听到听筒里传来一个人急促的呼吸声,好像有什么东西掐住了她的脖子,正在抽取她肺里最后一点空气。
很少会有人经历这样的事,江刻看不到那边的场景,只能想象。
一个人处在弥留之际,这一辈子即将结束,她心里在想什么?看到的又是什么?她痛苦吗?还是觉得解脱?她还有没有放不下的人或事?
那件后悔事,全都无法重来,她会不会带着遗憾离开?
可惜,现在说这些都太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