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她偏偏没有,甚至还叫她来问裴恒之。
这说明,要么是裴恒之手上有他们想要的东西,要么是他们也不想真的对父亲动手,只是想借机敲打敲打裴顾两家。
顾连清看着他那双眼睛,她是否说过这是一双很会欺骗人的眼睛,他分明笑着,可笑意缺一点度不达眼底,顾连清甚至感受不到他眼底的丝毫情绪,只有淡漠和冰冷。
裴恒之见她这么盯着自己却不说话,蹙了蹙眉,“怎么,没什么想说的吗?”
顾连清移开目光,然后给自己也盛了一碗鸡汤,这些年,好像每每有事相求或者是谈交易谈条件的时候,她就会习惯性地做一碗鸡汤来补偿裴恒之。做得多了,这手艺自然也上来了。
她抿了一口汤,味道鲜甜在口中久久不散。
裴恒之眉头越皱越紧,又问了一遍:“你当真没什么想问的?”
顾连清回眸微微一笑,“就是觉得夫君这些时日来颇为辛苦,所以特意做了一桌好菜犒劳夫君。”
“呵。”
闻言,裴恒之直接嗤笑出声,好歹也是朝夕相处了三年的人,怎么会一点都看不出她说的是假话。
他磨了磨后槽牙,看着顾连清那张知书达礼的脸,突然觉得讨厌得很。
顾连清才不管那么多呢,既然李家不想动父亲,又想捞些好处还不惊动那么多人,那么在南杭一带裴恒之手里到底有什么东西是李家忌惮的呢?
她拿起帕子擦了擦唇角的油渍。
许多人都只记得裴太傅是官至一品的太傅,却忘了当年裴父晋升太傅之时,陛下曾赏赐过千亩良田作为贺礼,就连顾连清也是方才看着这一桌子的菜才想起来的,而且这些良田恰就在南杭北边的苏河一带。
都说南杭是七山二水一分田的地方,若没了苏荷粮食的支撑,恐怕南杭很快便要闹饥荒了,尤其是此次水灾一来,多地被淹,又正是入夏插秧长苗的季节,届时必然会有不少县区闹灾荒,只怕粮食更是紧缺。
一旦南杭出了事,水灾尚且事小,万一出现缺粮闹灾,生出民变造反的大事。那才是真要掉脑袋。
到时候还有谁比她父亲去顶这个管治不力的罪名更合适。思及此,顾连清的手微微一颤。这便是李家不动父亲的理由,也是苏茹霜眼巴巴地找上裴恒之的缘由。
她回眸,静静地看着裴恒之不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