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平枭却听出了她言语中的淡淡低落,那晚虽没说什么,次日却命宫人,将她平素常用的物品尽数都般到了大同殿里,还让人腾出了个宽敞的次间,给她做书房。
内务府的太监们做事倒是极快,当日就将她的东西尽数都搬到了霍平枭那儿,和鸾宫倒也没被完全闲置,留了几个乳娘在那儿照拂霍和。
他们这对帝后,现如今可谓是真的同榻而宿,同席而食。
傍晚,阮安同霍羲一起逗弄了会儿霍和后,便带着他去了大同殿。
一家三口用完了晚膳,霍羲同二人拜别,回到东宫。
霍平枭在偏殿批折子,阮安则只身去了正殿后的那间轩室。
这间轩室用以单独陈列霍平枭征战时的明光铠甲、凤翅兜鍪、玄铁陌刀......
两侧的兵器架上,还悬着许多她不太识得的兵器,但那模样最狰狞可怖的兵器她认得,是敌人见之就会生畏的狼筅,上面充斥招展着数不清的倒钩刺。
她刚进内,便嗅见一股混合着琥珀松香的铁锈味儿。
如今大靖的国土安宁,边疆也无敌来犯,但霍平枭一旦得空,就会来到这处,独自一人为这些兵器抛光上蜡。
将暮未暮的时分,熹光穿透漏窗,洒溢在那些兵器的刀刃上,那些光分明是暖赤的色调,可阮安却在这些兵器上依稀窥见了当年霍平枭在战场上的刀光剑影,其上隐隐有杀气蛰伏。
她走到那把通长一丈的陌刀旁,刚要伸手,去摸了摸它泛着寒光的刀刃,身后忽地传来门被打开的“吱呀”声。
阮安的指尖即要碰触到那把陌刀的刀面时,霍平枭却及时走到她身旁,猛然将她纤细手腕攥入掌心,没让她去碰它。
那只白皙纤细,又很显脆弱的小手,与他的刀放在一处时,对比实在过于强烈。
惨死于这把刀下的亡魂,他数都数不清。
都说宝刀要用鲜血来养,这把陌刀虽然久未沾血,但却依旧透着寒炽的刀气。
刀剑无眼,霍平枭见不得阮安受半点伤害。
就连她发丝掉了一根,他都无法忍受。
阮安被他制止后,懵然无措地抬眼看向他,自是看出了他神情间的异样,心跳也有些失了节律。
她边往外挣着他强劲有力的大手,边不解地问:“仲洵,你是不是不喜欢我摸你的刀?那…我以后不摸了。”
说完,阮安赧然垂下眼睫,刚想同他说,她这就离开这里。
霍平枭顺势将她手腕松开,嗓音低沉地同她解释:“不是你想的那样,这刀…斩死了太多的人,你还是别靠近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