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阳郡,南平阳城楼上,警号不绝,鼓声大作,一排排曹军士卒刀出鞘、箭上弦,紧张的注视着远处......漫天尘土中,一股黑色洪流正渐渐显出身影。
曹洪双手按着墙垛,双目一眨不眨的死死盯着那支军队,直至隐隐看到那面迎风飘展的黑鹰大旗,终于发出一声无可奈何的叹息......纵使不想面对,该来的却是总是要来的。
“备马,开门!”他言简意赅的下令:“本将出去与他们谈谈!”
城门开处,曹洪只身匹马向着对面大军不徐不疾的驰去,其从容不迫之态极大的感染了城上的部属们,所有人的心思都渐渐平稳了下来。
然而,曹洪其实内心是极度忐忑的,以他方才上城上观望可知,城外的鹰军至少有一万以上,且是步骑混合,军阵更深处的朦胧尘沙之中,仿佛还有高大的器械,绝对来者不善。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他心中暗骂,不是约定了互不开战吗?难道连南大将军也能做出这等出尔反尔的下作之举?若当真开打,凭他的三千守军怕是抵挡不了多久的光景。而曹军主力正由湖阳一线向着徐州进军,南平阳地处湖阳东北不足百里,正是曹军主攻徐州的屏障,同时又负有粮草转运之职,绝对不容有失......
心思翻涌之中,只见对面军阵裂开,一将亦是单骑迎来,手中亦是赤手空拳,这令曹洪心中微松。
他勒马挤出一个笑容,拱手道:“不知哪位鹰将到此?本将曹洪在此见过!”
“久闻曹子廉大名了!”那将面目棱角分明,一双眼睛精光闪动,亦从容回礼道:“本将臧霸!”
“臧宣高?”曹洪心中勐的震动了一下,探报不是说臧霸领兵直入徐州了吗?怎么会无声无息的出现在此地?他心中生出极不妥当的预感,鹰军如此大费周章的掩人耳目,必有阴谋!那些斥侯,简直被鹰军当做了猴耍而不自知。
他心中直将提供情报的斥侯骂了千万遍,面上却是泛出恰到好处的愕然之色:“臧将军因何来到我兖州地界?贵上南大将军知道此事吗?”
“请恕失礼,容本将纠正子廉将军的言语之失。”臧霸面无表情道:“兖州何时成了贵军的私地?日前,天子在鹰军成军时曾有谕令,我鹰军凡在大汉领土之内皆有守土抗敌之职,再不受所谓的领兵越界之限,子廉将军是对天子的旨意不满吗?”
“这......岂敢?”曹洪心间一跳,面上却微笑道:“臧将军说笑了!敢问本将适才之问,可有半分责难质询之意?诚如将军所说,本将亦有守土抗敌之责,遇事不问,岂非失职?”
“既然如此,子廉将军又何必拿大将军压人?依将军的身份,怕是无权过问大将军的部署吧?”臧霸仍是一丝不苟道:“以军规军纪论,若是车骑将军亲至,本将自当如实上禀!”
曹洪心中大骂,这些鹰将没有一个是省油的灯,随便拉出一个便是难啃的骨头,嘴上功夫俱是一流,不知南鹰是怎么调教出来的?
他心中虽恼,却是更加谨慎警觉,面容不改道:“多谢指教!但不管如何,你我同为汉军,份属同袍,而臧将军此时兵临城下,又摆出一副剑拔弩张之势,又当如何解释?”
“咦?本将只当方才子廉将军是蓄意刁难,看来竟是真的全然不知!”今次轮到臧霸露出愕然之色:“本将奉大将军之命,特来此与贵军联合军演,这是大将军手谕......”
说着,他从怀中摸出一卷手谕便轻轻巧巧的递了过来。
“我这......”曹洪只觉一股怒气从脚底直冲脑门,他没有伸手去接,却冷笑道:“贵部与我军军演,天子与车骑将军可曾知之?仅凭大将军手令,本将有权拒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