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廷数万大军在两天时间内便迅速完成了转移,悉数撤到了桂林城南的一个山谷,那里有明军提前修建的码头和数个坚固的营盘,只等运兵船一到,朱由榔便能随时将大军撤走。
且说,这个山谷的东面,北面临江,西面和南面又都是山岭,除了南山和一座山口之外,只有西南方向还有一条狭长的山谷可供兵马行进,而内部则是一马平川的旷野,兵马调度十分方便,可谓是易守难攻,历来也都是兵家必争之地。
所以,无论是孔有德,还是沈永忠,看到明军在这山谷的准备,都没有丝毫怀疑,这不过是任何一个有着基本军事素养的统帅在守城的同时,都必然会做的事情罢了。
而从某种意义上来说,朱由榔在这两个地方留下了上千兵马驻守,已经是万无一失了。特别是守在南山和山口的大军,还兼顾着接应完成阻击任务之后,从桂江南岸撤退的那支兵马的重任。
总而言之,到了最后,除了部分辎重和火炮的转移需要调集水师协助之外,另外一些来不及带走,或者说是故意留下来,以显示大军撤退得十分慌张的粮草,军械,还有此前阻拦清军水师时报废的火炮,都被朱由榔下令一把大火,连同两个大营一起烧了。
孔有德和沈永忠在北岸看到明军城外的两个大营火光冲天,当即明白了什么,孔有德更是亲自来到了桂江北岸前线,亲自指挥大军强渡。
沈永忠则是在大营内中调度兵马,准备集中一半兵力渡河,他可不能就这么让明军给跑了,听说那明帝朱由榔也在桂林府内,若是活捉了明帝,那他的功劳就是比孔有德还要大得多了!沈永忠自然也不甘心居于孔有德之下,他也有自己的小心思和追求。
不过,等到孔有德领兵强渡桂江的时候,桂江东岸的明军早已经撤走,留给他的只有一座正在熊熊燃烧,不断朝着天空冒出滚滚黑烟的大营。
看到如此情景,孔有德哪里还能不明白自己又迟了一步,他虽然恼怒,但并没有就此放弃行动,毕竟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明军的老窝可就在南岸的桂林府啊,于是立即让一半大军往南岸渡去,同时他亲自领着一批精锐骑兵去追击。
他在南岸隔江原本就已经汇聚了近万大军,兵力十分充足,而弃营逃回城内的明军只有几千人,此时也必然不敢再埋伏阻击。最关键的是,桂江沿岸的沿江山道并不宽敞,明军撤得不会太快,孔有德如果追得快,不是没有机会咬住对方的尾巴。
孔有德和沈永忠之前的军议的时候,便已经分析出了各种情况下明军可能的行动。与此同时,孔有德也料定了明军此番是紧急撤退,没有主力作为后盾,不可能会在路上设下埋伏,否则便是自寻死路。
而事情也确实如孔有德所料,他领着数百精锐骑兵作为前锋,在追击过桂江沿岸的沿江山道的时候,终于发现了那支撤退明军的痕迹,并一直驱赶追击后者到了桂林府旁边的一个小镇上。
在南山和山口,孔有德遇到了驻守小镇明军的阻击,不过他仗着自己领着的这支是藩兵精锐,后面还有源源不断,马上就能赶来的主力,不计伤亡地发起了进攻。
孔有德原本就咬着从桂江东岸回撤的那支明军兵马的尾巴,而南山和山口的驻防明军因为既要阻敌,又要接应,在这些久经沙场的藩兵精锐轮番攻击下,不断露出破绽。他们虽然在前期还能应付,但随着清军后续的兵马一批批赶到,很快便支撑不住,按着原本计划往桂林城南的山谷撤去了。
一路追击而来,又破了明军这个防守重地,孔有德此时已经非常膨胀,自然不会就此打住,反而是要求抵达的骑兵继续追击。
他来到桂北已经一个多月了,和沈永忠,线国安,马雄等人反复推演了许多次局势,因此早就注意到了桂林府城南的那个位置特殊山谷,自然很清楚南山和山口对于桂林府内明军的重要性,猜测到了明军会在这里有所准备,只要突破了这里,桂林府便相当于毫无依托了,只能被困在城内等着被火炮轰炸。
且说,朱由榔若是想要从城南的山谷处撤军,就必须要守住南山和山口,而且最后一批留守阻击的兵马也几乎是没有成功撤退的可能的。如果做不到这一点,清军进入了山谷南面,明军一旦开始撤退,那后果将会是灾难性的。
要知道,这是撤退,留下阻击的是殿后部队,不是大军进攻时候的前锋,后面还有主力可以期待,只要坚持住就什么都不是问题。殿后部队除非能够击退追击之敌,否则便再无回旋的余地。
换言之,孔有德好歹也是统兵数万的人,如果不是切实取得了重大突破,好像事情完全就在他的预料之内,他也不至于膨胀到要求抵达桂江的兵马立即追击,丝毫没有先刺探军情的意思。